医书上那些佶屈聱牙的话语听得她有些烦躁,但却也不难从中抓住重点,那便是伤口久未愈合,便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恶果。
可伤口为何会久未愈合,便只能说是身体元气不足,元气不足便难以痊愈。
再问如何补足元气,便是要休养进补。
进补这二字说起来容易,但在容昭身上又难,他如今还有些虚不受补。
一切病症在容昭身上便成了一个死结,大夫能说的便也还是静养。
静养到有一天他的元气恢复,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秦月看了一眼容昀,便见他虽然眉头紧皱,但脸上神色没有太多的惊讶,大约应当是在京城时候就听太医说过这些了。
大夫斟酌许久之后写了个方子,又加加减减地把各种药材琢磨了许久,然后才交给了容昀。
“不敢说能痊愈,大约是能扛过这一次。”大夫谨慎地说道。
容昀盯着那方子看了许久,交给了一旁的严芎,道:“你带着大夫先去抓药,然后把药煎好了送来。我与大夫今天都留在这边,你有事情直接差人来与我说。”
严芎接了药方应下来,便与那大夫一起先出去。
容昀接着又看向了秦月,这一回他静默了许久才开口:“大哥的病情……也并非是想瞒着你。”
秦月摆了摆手,道:“我不在意这些,不必多说。”
容昀抿了下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我便在隔壁,你若有事直接喊一声就行了。”
说完这些,容昀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便又只剩下了秦月与昏迷不醒的容昭两人。
秦月看着容昀出去,忽然发现这兄弟俩其实是相似的——或许他们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相似。
凡事先权衡利弊,凡事先把自己的感情收敛起来,凡事先藏起一半只吐露只言片语,这样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能最大可能地探查到对方在想的是什么,这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大概还是因为他们年少时候的经历所导致,他们几乎是理智到冷漠,便少了人情,多了凉薄。
今日容昀对容昭种种,与当初容昭对她的种种,并没有本质上的太多不同。
就算今天容昭立刻死在了这里,容昀大约也会先把悲伤收敛起来。
想到这里,她重新看向了还未醒来的容昭,她忽然觉得他其实是可悲的。
最可悲的地方便在于,他的至亲之人都与他一样。
容昭再次醒来时候已经快近三更。
他口中满满全是苦涩味道。
书房中灯烛亮着,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身旁秦月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是拿着一卷书在翻。
他悄悄地把手从毯子底下伸出来,轻轻地碰了一下秦月的手指。
秦月低头看向了他,语气是平静的:“已经醒了?容昀带着大夫来给你看过,你想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