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温道:“当年陈二狗入京师,道左相逢李家小娘子,救他于贼人谋算之中···”说到这里杨温却是不由的顿了一下,当年那些个蠢货谋算李家小娘子,他可是帮凶之一啊!
至今思来却有些个尴尬!
杨温接着说道:“那厮是个贯会作诗词的,连作得【浣溪沙】二首,【咏墨梅】一诗更是让李格非相公声名大振,赢得了【李墨梅】的雅号。李墨梅感念那厮的情谊,便将自家女郎许配与他,只当时陈二狗年纪尚小,故而只定下了婚约,尚不曾完婚而已!”
王焕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说那厮···那陈家兄弟是当今次相的东床快婿?!这实在是让人···意外的很!”
王焕稳了稳心神,却又皱眉道:“既然那陈兄弟有这般身份,你我却赚他去搜山追索申阳公,岂非是大大的不妥?!那山林中多豺狼虎豹,蛇蟒毒虫,他若深入其中,只怕要白白送得性命!”
杨温却笑道:“哥哥不必担忧,那厮命大的很!当初高公纪追杀他数次,皆被其走脱!区区野兽虫蛇,又能奈他何?!”
且不说王焕得知了二狗乃是当今次相(尚书左仆射)的东床快婿之后,便自转换了对他的态度。
但说二狗与韩存保回到自家营帐,两人便自分说起了各自的际遇。
韩存保说得自己从河州赴任开始,几年间沦落到今天这一步的经历,整个过程与巢谷所说的大同小异,只些个关键的细节之处却有些个不一致。
当然这很正常,巢谷想要赚二狗,自然需要九真一假的谎言来取信于他。
不过遍观韩存保的坎坷经历,先被贪婪的上官和同僚排挤,仓促出兵大败,却被贼人小姐相中招婿,且作得一方头领,几乎与古典小说演义中的主人公一般,运气好的令人吃味儿。
二狗笑道:“却不知相中韩兄的僚女翁主是哪个?可请来与兄弟一见否?!”
韩存保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道:“陈兄弟,不瞒你说,我那僚女浑家也丢了!”
二狗惊讶的问道:“莫非也是那申阳公的手笔?”
韩存保点头道:“正是!只我在泸州蛮中的地位权势皆因浑家而来,若被那些个僚人知晓她走失,只怕他等再不肯服我管束,故而我始终不敢声张此事。”
二狗却道:“韩兄放心,我定会去梅岭深处找到那申阳公,救嫂夫人归来。”
韩存保拱手称谢。
然后二狗有些说得自己在相州搞“减租减息”的经历,其中免不了提及二狗对安阳韩家的处置。
韩存保却有些拘谨的问道:“陈兄弟,前些时日,刘仲武那厮言说你将安阳韩家赶出了相州,逼迫他们不得不远走他乡,却不知是否有其事耶?”
二狗叹了一口气,然后正色道:“韩兄,此事我却不能否认,安阳韩家的大部分族人确实被我驱离了相州,只韩浩一支留下来看顾韩家的祖宅和祖坟。”
“这···”韩存保神色复杂的看着二狗,叹道:“陈兄弟难道就不能说些假话骗骗为兄么?何以说的这般···惨淡也!”
二狗坦然道:“韩兄当知,我从不以虚言欺人!不过若你想听点儿好的,我却有一个说头儿。”
韩存保苦笑一下,道:“韩某自感愧对先祖,便二狗呢兄弟你说些动听的话,却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你撅断韩氏根基的事实啊!”
二狗有些开玩笑似的道:“韩兄你却不知,二十几年后,北方将有一支蛮族军队南下掳掠,河北诸州皆不能幸免也!相州乃贼军攻掠之地,安阳韩氏只怕要首当其冲。
若你韩家继续留在相州作威作福,只怕大半要作得那蛮族的刀下之鬼,只些个在外地做官的韩家子弟侥幸幸免于难。今我驱逐韩氏,莫看你家族人背井离乡,却也多能在未来远离是非,苟全性命。如此可算得我提前救了你们一族的性命也!”
韩存保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厮倒是牙尖嘴利,这般颠倒黑白的浪言也亏你能说得出口!”
不过韩存保到底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二狗没有视他如仇,且韩家只失了些家业,族人子弟几乎没有死伤一个,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两人又说了些话,然后各自安歇了去。
第二日,二狗便自加入了搜检梅岭的队伍。
他跟着杨温的搜索队来到梅岭的山麓之处,一行人沿着山道迤逦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