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句话不仅仅是朱洪武逆夺天下的秘诀,更是历代造反者成事的不二法门,包括未来也是如此。
好在王焕等人脑子没出问题,不曾犯下些忌讳。
而登基不久的赵官家也不是个有雄才的,朝中的官员们更担负不起糜乱江南,毁弃西北的责任。
于是乎,诏安贼军就成了所有有脑子的朝臣一致认同的共识性策略。
问题的关键是,由谁去与贼军谈判,以何种待遇诏安贼军,又由谁得享诏安的功劳?
本来嘛,何执中身为平南帅臣,亲临江南一线,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奈何他在江南干的业绩有点不尽如人意,贼军之所以做大,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何执中用人不当,处事不明所造成。
看看贼军的主力,其中大部分都是原本调来江南平叛的北方军将,甚至连贼军的大首领都是原洛阳守备兵马都监,名将王韶之孙王焕。
伱要说王焕不忠于大宋,那绝对不可能!
王韶一代名将,军中故旧甚多。王焕致富王厚如今正在西北边疆,与西夏人杀的昏天黑地。
王焕自己也是从西北疆场上拼死冲杀,立功无数的猛将,他本该拥有更高的名位的。
只这厮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因故选得个洛阳守备职,与些个教司坊女儿柔情蜜意,风流之名人所共知。
而王焕反叛的因由,却也被人宣扬的尽人皆知,包括东京城里都广为流传。
直娘贼!你何执中的学生仗着出身背景与王焕那情种抢女人,那厮不造反才怪了去了!
再让你何执中去负责诏安王焕,人家王焕又不傻,他能不担心你趁机挟私报复?
只怕到时候不但诏安不成,整个江南局势却要彻底糜烂啊!
歇歇吧!何大帅!
当然,何执中也是心中颇有不忿的。
直娘贼!都是些个朽木之才误我!却把好好的大局毁弃于一旦!
何某人也是有才略的,这次要是不能在诏安上扳回一局,只怕未来休想能再进一步,坐得那宰执的位置。
当然,在诏安一事上真正有资格拔得头筹的,自然是曾氏兄弟。
其中曾布以宰相的身份坐镇京师朝堂,而曾肇又是南雄知州,此时更是兼任南安军经略使,麾下大将陈从善颇有战功,如此朝堂、地方、军中三位一体,可谓势力重矣。
当然想要开启诏安谈判并不容易,双方不可能摆明了车马谈条件,需得借助中间人秘密交换意见,然后达成共识。
这需要一个官方和镇南义军都认可的中间桥梁。
本来陈从善颇有担当这一中间人的资格,他与杨温有恩义,又是半个曾氏门生,只是吉州一战他打得太好了,曾肇有点舍不得让他去冒险。
如果按照本来的时间线走,不久之后陈从善终究还是担负起了这个中间人的职责,顺利将王焕等人诏安,此后,大宋多了十个节度使,而陈从善也多凭此功简在帝心,未来终进位太尉一职。
但是这个时候二狗却出现了。
当他站在陈从善的面前,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并将张如春的信件和信物奉上之后,陈从善只有种天雷轰顶的眩晕感觉。
当然,陈从善还是一直念着张如春的,虽然近些时日,曾氏却有将一位曾家女郎嫁与他为妻的打算,而陈从善并未直言拒绝。
这倒还罢了,关键是二狗的身份。
陈从善祖父陈同义在去世前,曾经专门与他嘱咐过要与陈老汉一脉保持关系,甚至半隐晦的向他透露了些陈老汉的独特身份。
而陈从善在顶门立户之后,多曾拜访留居京师的陈老汉,且执礼甚恭。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陈老汉虽然不曾对陈从善多有辞色,却也曾与他嘱道:“但碰到些劫难之事,可前往相州寻陈二狗求助!或能解脱一二。”
当时陈从善只以为陈老汉是在说些客套话,谁曾想,这兜兜转转的,二狗阿叔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带着被掳走的妻子的亲笔信和随身饰物。
直娘贼!早知道三年前就该寻二狗叔求助的!不然何至于蹉跎到今日才闻得妻子的些许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