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狗便自道:“娘子你却不知,我等在世间有很多敌对的对头,若我大张旗鼓的来,只怕要吃他等算计,只有用些计策,却才好将你顺利迎回相州。”
李清照皱着眉头,却自叹道:“往日时节,你皆不曾来迎我,如今却来,我自不想嫁了呢!”
二狗却故作惊讶的笑道:“娘子何出此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能反悔耶?”
李清照却垂泪自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相公何以写就如此动人之词,只让奴家心神摇曳。今时今日,我李家名声一落千丈,大祸就在不远。相公若娶了我,只怕未来下场堪忧矣!”
二狗轻轻一笑道:“娘子可是忧心家中的老大人?”
李清照却自痛哭道:“我如何能不心忧!以前的阿父是何等的清正高洁?!而如今的李墨梅却自贪恋权位,浑不知大祸迫在眉睫,败亡不远矣!”
二狗却自叹道:“或许李老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李清照柳眉一竖,泪眼汪汪的忿然道:“他能有甚么苦衷,上疏辞职就那么难么?!只他舍不得苏门第一人的名号罢了!”
二狗叹了口气道:“近些时日,蔡京与官家合谋作的【元祐党人碑】,上面只有小苏相公的名讳,却不见大苏相公之名,娘子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李清照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只下意识的说道:“为甚么?”
二狗道:“自是因为李老大人身为当朝尚书左仆射,而大苏相公乃李老大人的恩师,蔡京与官家便是再怎么刻薄狠戾,也不可能不给李老大人留一点情面。否则丢人的不是李老大人,而是大宋皇帝,是整个大宋朝廷。”
李清照多聪明的人呐,只是一开始她不曾往这方面去想,故而当局者迷,如今被二狗一语点破,她立刻将整件事彻底想通了。
只这个时候李大娘子原本好看的面孔整个都扭曲了起来,她忿然怒极,却道:“我父若得辞去相位,大苏相公必然会被名列元祐党人籍,贬斥流放。大苏相公多年漂泊,早病弱多时,如何能再受些波折。我父不肯去职,就是在死保大苏相公,以免他惊悸而死!”
二狗接口道:“李老大人若明哲保身,就是故意看着大苏相公去死。他若放不得大苏相公,便只能顾自承受骂名,终而身败名裂。此谓之进退两难也!”
李清照咬牙切齿道:“我父自来好清名,他等却以此恶毒之计毁我父名誉,当真是阴毒刻薄至极矣!如此天子!如此宰相!岂为人君、人臣耶!”
二狗道:“章子厚昔年曰,端王轻佻,不可以王天下。其识人之能,何其精准也!”
李清照瞪大了眼珠子,愣愣的看了二狗一眼,好奇的问了一句道:“章相公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不过很快她就被怒气支配了,却自叫道:“我这就去敲登闻鼓,找官家理论一番去!”
二狗连忙拉住却要起身的李清照,苦笑道:“你便是去的金銮殿骂赵佶那厮一顿,于此事却又何补!且宽心些,我自来寻你,便是有了些谋划,将来必定让赵氏与蔡京等人自食恶果,悔之晚矣!”
李清照听得心中大喜,却问道:“不知相公有何谋划,且与奴家说上一说。”
二狗笑道:“如今李老大人骑虎难下,便是他自明哲保身,只怕蔡京等人也会藉此谤他。所以破局的关键之处,便是大苏相公的生死!”
李清照自是明白二狗所说的意思。
确实,只要大苏相公这个时候死了,李格非立刻就能脱身而去,不再受官家和蔡京一党的拿捏。
只是,谁能确定大苏相公什么时候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