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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银生和他的老领导(第1页)

银生来到华东医院,在服务台报了郑秋明的名字后,一位护士带他乘上电梯,领他来到一个高干病房,对他说:“首长就在里面。”银生推开病房门,见病房里十分洁净,只有一张病床,两张沙发椅。郑秋明在病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躺在病床上的郑秋明歪过头来,看见了银生后惊喜地喊道:“小黄来啦!”银生几步跨上前,握住了他瘦骨嶙峋的手,激动地叫了声:“老领导。”那个姑娘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郑秋明对她说:“快叫黄叔叔,给黄叔叔沏茶。”

那个姑娘的年纪与海荣差不多,她望了一眼银生,叫了一声:“黄叔叔好。”请银生在沙发椅上坐下,然后沏一杯茶,放在了茶几上。郑秋明从床上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椅上,向银生介绍说:“她是我的小女儿玉姗,刚从部队复员回来,这段时间为了照顾我,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他没说几句话,就连声咳嗽。郑玉姗连忙给他轻轻捶背。

银生这时仔细打量郑秋明,将近二十年不见,他的头发差不多全秃了,而且消瘦的厉害。于是对他说:“你还是躺下吧。”郑秋明喘了口气说:“不妨,我们这么多年不见面,今天要和你好好谈谈。”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四人帮粉碎后,我去市委组织部工作,本想轰轰烈烈再干几年,谁知得了这个要命的病。”银生连忙说:“你别多想,现在医疗技术发达,再说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你的病会好的。”

郑秋明听了这话,苦笑一下说:“人总是要死的,只是在去见马克思之前,得把生前身后事,了却好后才安心。”接着说道:“我这辈子有两件事忘不了。第一件事是在四三年的时候,那时我是部队里的一名排长,有一次与日本鬼子发生遭遇战,一发小鬼子的迫击炮弹,落在离我身旁六、七米远的地方。我身旁当时有一名小战士,听到炮弹飞来的声音,立即把我按倒,把身子伏在我的身上。等到炮弹炸响后,我爬了起来,可是那个战士的太阳穴中了一块弹片,吭都没吭一声,就这样牺牲了。”

郑秋明两眼闪着泪花,喘了一口气又说:“全国解放后,我去这个战士的老家,想找到他的父母,打听来打听去,就是找不到,后来知道那个战士是孤儿。”他接着又说:“,是我让你写的,而且我作过修改,登报也是我联系的。但是你在大祸临头时,一人承担了下来。你是在替我挡箭,如果把我推出去,责任肯定由我来负,受处分的应该是我。”

郑秋明越说越激动,银生连忙说:“老领导,别提那件事了。当初你是为了培养我,后来还想方设法保护了我。”郑秋明这时问:“前些年你吃苦头没有?”银生笑笑说:“福利厂是避风港,我没吃多少苦头。”郑秋明叹声气说:“这些年来,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头。如今我是个将死的人,古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要在临死之前,处理好这件事,不留什么遗憾。”他握住银生的手说:“我在进医院前,把当年的事写了份详细材料,已经交给你们区委组织部。你应该有个申诉的机会,你年纪还轻,还能为党做更多的工作。”

银生两眼湿润了,紧紧握住郑秋明的手,激动地说:“老领导,你为我费心了。”郑秋明说道:“这次找你来,是想当面向你道歉。想起当年,我实在太窝囊了。明明知道你是个好同志,可是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还是处分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前些年里,我也受到了冲击,被停止了工作,那时我才真正品尝到受委屈的滋味。”银生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你是身不由己。”

郑秋明和银生谈话时,郑玉姗在旁边听着,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对银生的敬佩,她插话说:“黄叔叔:我爸平常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银生笑了笑,问她说:“我记得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们在哪工作?”她回答说:“我大哥在部队上,二哥在四川一家军工厂工作。”银生点了点头,然后问郑秋明说:“大嫂身体还好吗?”

郑秋明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痛苦,回答说:“她死了,她在68年受到冲击时,突发脑溢血而死。”银生听了唏嘘不已,伤感地说:“大嫂也是随部队南下的,后来是轻工业局的干部,真是太可惜了。”郑秋明悲愤地说:“那些年里,无法无天的事情实在太多,叫人伤心啊!”

郑秋明气得嘴唇直哆嗦,银生对他说:“不要谈这些了。现在治病要紧,配合医生尽快做手术吧。”然后问郑玉姗说:“你爸什么时候动手术?”郑玉姗说:“手术安排在后天。”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叠稿纸,说道:“可是他不希望尽早做手术,还想写完那些材料。”银生连忙说:“老领导,这怎么行?你身体康复后,为党工作的时间还长着呢。”郑秋明叹声气说:“我是怕万一在手术台上起不来,也好向组织有个交代,这样才死而无憾。”

这时病房门推开了,两个值班医生走进来,其中一个说:“首长:请您躺到病床上去,我们要为你检查。”然后对银生说:“首长后天要动手术,这两天要绝对静养,不能激动和劳累。”银生站起来说:“老领导,你听医生的话,我后天再来。”郑秋明握住银生的手,对女儿说:“你替我送送黄叔叔。”

郑玉姗把银生送出病房,俩人在电梯门前停了下来,银生详细问了她父亲的病情,并且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同她告别。

银生回到家时,海霞已经睡了,林瑛一人在外屋,见了银生就问:“怎么这么晚回来?”银生坐了下来,把去医院见郑秋明的情形,还有郑秋明同自己的谈话,一五一十说了。

林瑛听了顿时激动,说道:“他还真是良心发现,我倒是错怪他了。”然后问银生说:“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站出来为你说话,这么说你还有出头日子?”银生摇头说:“我已过惯了现在的日子,无所谓出头不出头。”

海福这时中班下班回来,见父母在外屋说话,他诧异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夫妻俩没有答话,海福惊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林瑛忙说:“别大惊小怪的。”接着把银生去见郑秋明的事说了。

海福听娘这一说,欣喜地对父亲说:“你出头的日子到了,应该感到高兴。”银生叹气说:“二十年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他没有一丝兴奋,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海福望一眼父亲的花白头发,立刻感悟到他此时的心情,连忙对父亲说:“不管怎么样,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你得高兴才是。”然后劝道:“夜已深了,你们明天要上班的,快去睡吧。”银生和林瑛于是进房去。这一夜,银生躺在床上难以入寐,同林瑛叽叽咕咕,直到半夜才合眼。

郑秋明做手术那天,银生请假去医院。这天病房里来了好几个人,有市委机关里的干部,也有几个区里的干部。虹口区委的组织部长也到了,郑秋明向银生介绍说:“他是你们区组织部的刘部长。”接着对刘部长说:“这位就是黄银生同志。”

刘部长握住银生的手说:“黄银生同志,组织上正在研究你的问题。请你相信组织,不久会对你有个公正的交代。”银生心里激动万分,连忙对刘部长说:“我相信组织。”

医护人员要用推车送郑秋明去手术室,郑秋明同大家握手道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些祝手术圆满成功的话,然后护送他进电梯。银生和郑玉珊跟进了电梯,一直护送郑秋明进手术室。

郑秋明进了手术室后,郑玉姗对银生说:“黄叔叔:你也回去吧。”银生摇头说:“等你爸做完手术,我要知道手术的结果才放心。”郑玉姗感激地说:“黄叔叔:你真是个大好人,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见。”

银生笑了笑,陪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问她说:“你两个哥哥知道父亲的病情吗?”她摇头说:“我爸不许我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春节时都回来过了,怕影响他们的工作。”银生又问:“你复员后的安置问题解决了没有?”她点头说:“已经安排好了,让我去税务局工作。局里领导知道我父亲生病住院,批准我等父亲出院后再去上班。”

银生觉得眼前的郑玉姗,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无论如何想不到她是复员军人,于是问她说:“你是什么时候去部队的?”她回答说:“是73年去部队的。”银生又问:“你是当什么兵?”她回答说:“在文工团当文艺兵。”银生笑了笑,问她说:“你喜欢唱歌跳舞?”她摇头说:“我才不喜欢呢。”银生又问:“那怎么去当文艺兵呢?”她噘嘴说:“如果不去当兵的话,就得去农场里。我不愿去农场,爸爸让部队里的老战友收我当兵。女孩子在部队里除了干文工团,没有别的好干。”

银生听了叹气道:“我有个儿子与你同届毕业,他去了农场,现在还在崇明。”郑玉姗连忙说:“怎么不把他调回市里呢?”银生回答说:“我们是平头百姓,他想调回来,得凭他自己的努力。”她红了脸,又说道:“可以让我爸爸帮忙嘛。”银生听了没有回答,暗想这姑娘真是幼稚得很。

银生不时看手表,约莫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师从手术室里出来,银生和郑玉姗走上前问:“手术情况怎么样?”主刀医师回答说:“请放心,手术做得很成功,目前没有发现肿瘤扩散现象。”

银生和郑玉姗都松了口气,不一会郑秋明被推了出来,只见他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各种管子。郑玉姗见此情形,伤心得眼泪扑簌簌直掉。当把郑秋明送进病房时,医护人员拦住郑玉姗和银生,对他俩说:“病房刚做过无菌消毒,为了保证病人伤口不受感染,家属不要进去。”然后又说:“病人还不能开口,你们明天再来吧。”

银生于是拉住郑玉姗,对她说:“我们得配合医生,明天再来吧。”她无奈地点点头,银生又对她说:“这几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当俩人走出医院门口时,郑玉姗突然哭了起来,银生劝她说:“你别哭,医生已经说了,手术很成功,你爸不会有事的。”郑玉姗抽泣着说:“黄叔叔:我好怕,假如我爸爸真的倒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问银生说:“你明天还来吗?”银生点头说:“我明天下班后来。”

俩人在马路上分了手,银生望着这个刚熟悉的姑娘,踽踽独行的背影,不由感到一丝同情。他心里暗暗感叹,这个姑娘虽然出生在高干家庭,享受着一般孩子无法享受的优渥,但是她并不比普通人家孩子幸福多少,也不比普通人家孩子成熟。如果她真的没有了父亲这棵大树,她头上的天会塌陷一大半。此时他想起了与郑玉姗同龄的海荣,虽然在自己的心目中,海荣还不尽如人意,但是拿两个人做比较,他还是为海荣感到一丝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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