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跪下去不行,爷爷还等着你送他最后一程,你倒了他怎么办?”何嘉做不到厉声对林志说话,但已经扯了旁边的蒲垫作势要跪。
一只大手阻止了他。
标子头上系着和林志一样的孝布,沉着脸一把拉起跪着的林志,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带他去休息一下。”标子看着林志,不容置喙地对何嘉说。
村里的白事很繁琐,请来做法事的大师嘴里念叨着准备好的话,一直有人来上香,灵柩前的香火没断过。
出殡的前一晚,唢呐响了彻夜,嚎哭的声音被覆盖住,林志仿佛流干了一辈子的眼泪。
何嘉也无声流泪。
林志的恸哭,轻易让他想起了父亲的离世。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太深,也太浅。那些预料到的和没预料到的离别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殡仪馆。
何嘉和标子等在外面,标子先去开车,林志抱着骨灰盒出来,没说话。
“知道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我会帮谢鑫昊说话吗。”林志坐到何嘉旁边,眼神平静,“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那天在抢救室外,你比谁都害怕。”
“自从爷爷摔倒过一次,我每天都在害怕,我怕哪天起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林志看着他,淡笑:“别让自己后悔。”
手心的布料被抠得发皱,何嘉也没说话,直到标子催促的声音传来。
“嘉啊,谢了。”林志右手环了下何嘉的肩膀,没多说,但彼此都知道。
太阳开始升上来,他们并肩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标子开车,经过村口的路牌时,一直沉默的何嘉突然开口:
“我在这里下。”
何嘉又回到a市。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是走时谢鑫昊对他露出的笑。
何嘉形容不出当时的感觉,但现在,他想立马见到谢鑫昊。
林志说的对,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当你害怕一个人的离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嘉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他就是还在乎谢鑫昊,想到生命中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个人时,心里还是会后怕。
他疾步穿过医院长廊,握住把手的时候竟深吸了一口气。
可病房里空无一人。
“您好,请问这间房里的病人呢?”何嘉指甲陷进掌心。
“你来晚了一步,早上刚走。”护士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
“什么叫刚走?!”何嘉蓦地拔高音量,眼神开始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