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外国洋行的生意,好些都是沾着中国人的血的。
工厂里的童工什么的就提了。
不是因为外国人的工厂讲规矩,而是因为这已经成为了正常现象,人人都这么干。
实际上。
这年代也没什么禁止儿童劳工法,欧洲也没什么严格意义上的“文明”国家。
连不列巅本土也是童工遍地走,女工不如狗的局面。
但这些租界的大洋行,很多都是借着鸦片战争起来的。
那些大洋房,大公馆,镀银的劳斯莱斯上,承载的是他们灯红酒绿高人一等的生活,承载的同样也是无数家庭家破人亡的累累血债。
大家固然对上海王太太一出手,就是一只珍珠象牙手饰盒用作小孩子的润笔赏赐的阔气。
感到咄咄称奇。
可心中也对这些在上海做了二三十年的一等公民,欺男霸女,横行无忌惯了的洋大人和手下买办们,同样没有什么好印象。
曹神童有勇气这么不给上海王的面子。
沪上的老少爷们就有勇气给这小鬼头叫一声“好”,捧捧场,抬抬声势。
还能活的不如小孩子不成?
连那位带着女伴,看上去有些油滑的眼镜小开。
在四下探头探脑的观望了一阵,确定巡警都被阻挡在人群外面进不来,也没有人在注视着他这个方向的时候。
竟然也吐气开声。
“曹小哥,好哇唔!”
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后,他侧过头来对拉着他手,对他偷笑的女伴昂了昂下巴,得意的一拍胸脯。
“这声,才真地道!”
……
英国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尴尬在那里,向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他很少会遇到这种事情。
也有些麻爪。
一个小屁孩而已,不买上海王的账,或许主人家会一笑了之,根本不放在心上。
或许主人家有一百种方法炮制他,转眼把他套在麻袋里沉黄浦江。
但无论是哪一种。
这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太太想要见见曹神童的模样,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才是他的无能。
听着耳边那些往日里从来都不太看的起的下等人让他难堪的叫喊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涛涛的黄浦江潮水。
管家在心中翻起滔天怒火的同时——
其实,突然也开始有了几分害怕。
无论是洋人活的有多么威风。
他们完全不怕本地官僚,不怕那些酒宴上围绕着他们吃饭的富商贵人。
但当本地成百上千名普普通通的质朴老百姓,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对他们呐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