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行军战士们的旁观百姓的眼睛。
可他这样的士大夫,老文人,画坛圣手,不一样是这个割裂社会的一环么?
有人明哭实笑,有人明笑实哭。
二流作家在过着二流的人生。
越变越淡,也越变越多。
像是倒卷的胶片,一切在疯狂的闪回,整个记忆中的世界,仿佛是烧化的香灰一般,城市,街巷,江水,众生,一切都在飞散如烟。
高等洋人,低等洋人,高等华人,低等华人……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割裂,迷幻而不真实,似乎连卖洋布的店铺,都觉得自己比卖土布的小贩,来得高人一等。
既为魔都,并非魔鬼之都,而是魔幻之都。
“强的多。”
不同的时空在此刻交汇。
只有一双双眼睛,变得越来越亮。
“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你的老师这一生,最多最多,不过就是做到了前面的三个字,开眼观了世界,通了人情世故,节律技法也做的马马虎虎。这三点你都没有在画上表现出来,所以你的表现我不满意。但你做到了‘菩萨’两个字,所以,你要比我强。”
老人摸了摸曹轩的手。
有人嘴上喊着“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却私下里做了卖国求荣的大汉奸。有人大字不识,一言不发,就那么沉默的扛着枪走向战场,然后沉默的死在战场,成了无名的白骨。
但当一个沾满污泥的可怜老女人跑过来拉他的袖子的时候,第一反应依然是厌恶和想要呕吐,是想要把她赶开。
爱国么?
当然爱。
甚至远远不止这些。
以及拉着曹轩手,说出你就是我的继承者时,老画家的眼睛……
抱着男友的苏小姐的眼睛。
至少在很多很多年里,人们会一直都记得,他在写给出版社的信里,对沪上这座城市的新奇概括——魔都。
不过,
两百年前孔尚任对于南明空谈士人的讽刺,至今想来,仍然让老人觉得心底发寒。
成就不高不低,思想称不上好,写过以川岛芳子为原形的畅销小说,却又坏的不彻底,甚至他本人也被疯狂的日军军宣机器,列入了军国主义者大肆挞伐的对项。
“画不好,就慢慢来,缓一缓,慢慢画。”
儿时的曹轩,青年的曹轩,中年的曹轩,花甲老人的曹轩——
在身前的世界逐渐化为烟尘的时候。
顾为经远远望见了,曹轩穿着笔挺的西装,手拿一只公文包,站在南法连绵的紫色薰衣草田之中,对着身边的健硕的秃顶老人问道,“巴勃罗先生,请问,什么是艺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