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大雪覆盖的宫殿,重新露出本来面貌,又因为凌冽雪水的浸渗冲刷,显得焕然一新,在阳光下更加巍峨。
赵奉安回去凤微宫的时候,是正午时分。
后宫诸人仍在集中囚禁,尚未释放,凤微宫内仍然空空荡荡,只有锦寒守在宋宛儿身边。
正午阳光灿烂,宫殿内光线明亮,可以看出宋宛儿脸色已经不似平日白皙,泛着微微青色,双唇亦不再娇艳红润,带着没有生气的灰暗。
公主去世那日,锦寒对驸马发了很大脾气,可后来见驸马种种行径,亦明白这其中应该有误会。
如今赵奉安回来,只见他一头白发,右肩和右臂上的伤口都没有处理,身上血污不堪,神情冷寂颓然,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清贵模样?
锦寒心绪复杂,亦有些羞愧,起身按驸马身份向他行礼,悲切说道:“驸马,温铮刚刚过来,说公主的棺椁今夜就可准备好,的确不能再等了。”顿了下,不忍心又劝慰道:“公主已经走了,您也……节哀。”
自进了房间,赵奉安目光便没有离开宋宛儿,他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便挥手让锦寒退下。
却在她转身时,又叫住她:“锦寒,宛儿生前喜欢热闹,要准备个风光葬礼给她。这最后一件事,就拜托你和温铮了。”
锦寒含泪答应,转身离开。
赵奉安将手中提的包裹放在桌案,打开后,里面是一套暗红色长袍,是他和宋宛儿婚礼时,他的婚服。
换好衣服,赵奉安又拿出一个妆奁置于床头,从中拿出石黛、胭脂等物,俯下身细细地为宋宛儿画着眉毛,他轻声说道:“宛儿,你平日总是那样明艳美丽,走的时候也要漂漂亮亮的。”
想起什么,赵奉安唇角突然弯了弯,语气有些宠溺:“你总说我不喜你装扮,其实并没有,我只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这么美的你而已。以前从未替你梳妆过,其实有好多次你在梳妆台前画眉时,我都会在背后默默看你,觉得你好美。”
日影西斜,金色阳光从窗口照进,勾勒出榻前男子挺拔身形,正俯身为榻上女子细心描画,神情专注。
两个人均穿着喜庆婚服,如果不是榻上女子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这明明是一副十分温暖画面。
因为手法十分不熟练,赵奉安擦擦描描了很久,直到全部满意,才将妆奁关上。
此时,躺在榻上的宋宛儿粉面朱唇,娥眉淡扫,又恢复往日鲜活美艳模样。
接着,赵奉安起身去倒了一杯冷水,拿过包裹中压在最下面的一个青玉小瓷瓶,打开瓶塞,将里面白色粉末倒进杯中,轻轻晃了晃,毫不犹豫地仰头喝光。
他转身回到榻前,目光柔和眷恋地看着宋宛儿容颜,似是情不自禁地弯腰在她唇上印上最后一吻。
之后他平躺在宋宛儿身边,肩并着肩,握住她的手,似是睡前闲聊一般,语气放松:“宛儿,我终于能来找你了。之前欠你的都会补偿你,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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