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温铮才开口,就被赵奉安用手势阻止。
他专注地将宋宛儿脸颊和双手擦拭完毕,才转头看向温铮:“周老将军到了?”
“是的,正在周公子那里。”温铮说道,犹豫了一下,又小心请示:“公主入殓的事情要不要准备起来?总不能一直这样……”
他本以为公子会拒绝,可赵奉安眷恋目光一直未离开宋宛儿面容,竟神色平静答应下来:“也好,尽快安排吧。”
周子初昨日被赵奉安所伤,被就近安排在一处宫殿养伤。
赵奉安过去那里时,远远就看到周云忠坐在卧房外正厅的椅子上,一脸颓容。
周云忠一生刚正不阿,自青年时分便追随赵奉安之父。
当年为了救赵家独子,牺牲了自己的小儿子,将赵奉安留在周府长大,耐心教导,只为能拨乱反正,为当年赵王复仇,为赵国正主。
报仇的确是他一生执着之事,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做出屠城之事,当真万分痛心,亦有些茫然,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此时,他瞧见赵奉安身影自外面进来,亦惊呆了。
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赵奉安竟然一夜白头,神态冷寂得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赵奉安来到周云忠面前,撩开衣襟下摆径直跪了下去。
周云忠连忙起身欲扶他起来,“奉安,你是赵国公子,赵国之主,这如何敢当?”
可赵奉安却执意躬身伏地而拜,声音沉冷:“周老将军,奉安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我亦无法再补偿,只能让您失望了。”
周云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僵立在原地。
赵奉安直起身,依旧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道:“当年您用子仲的性命换了我,将我养大,我知道自己身上承担着什么,过去这些年亦时刻不敢忘记。这次我伤了子初,因为我实在无法让盛阳全城百姓成为这仇恨的陪葬,也无法让宛儿……”
说到她的名字,赵奉安停顿片刻,才艰难继续开口:“我无法让她就这样去了。”
周云忠怎么会不心疼周子初这唯一的独子?可他亦知此次周子初当真是犯了大错,羞愧说道:“老夫真的惭愧,过去只一心让你们复仇,却没教子初如何做人,让他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就算他一死都难消其罪……”
“不必。周将军已经为赵国牺牲了一个儿子,不能也不该再牺牲一个,而且……”赵奉安语气带上些柔软:“想来宛儿不愿再见有人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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