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在防备身边之人?是副将?可他,他没有理由!”
凤亓梧没有时间等他想明白,下令:“十四。”
卫十四迅速从屋外进来。
“迅速派人给秦善和右小嶷送信。”凤亓梧收敛起温和的神色时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让他们派兵接管镇国公军寨。军寨内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卫十四领命而去。
而年轻的少将军似乎依旧沉浸在被亲信之人背叛的不敢置信之中,他望向凤亓梧的眼神甚至有一丝哀求。父亲常年外出,副将于他而言可谓亦兄亦父,自己被这样信任的人背叛,对年轻人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而他更担心的不仅仅是父亲的安危,还有军寨,大齐边关的安宁!
他甚至希望凤亓梧的猜测不是真的。否则,否则他岂不是亲自将军寨内的兄弟们送入了豺狼的口中。
眼看他心神不稳几乎就要走火入魔。凤亓梧忙点击他的穴道,同时大声喝道:
“痴儿!起诸善法本是幻,造诸恶业亦是幻。是幻亦是无,他人虚无,与你何干,还不醒来!”
这里是化用佛偈,世界一切有如幻影,身体会消亡,心神会消散,凡人为了积德而行善是为幻,因为此善已非善;凡人为了私欲作恶亦是幻,因为终究白骨一具。生为尧舜,死则腐骨,生为桀纣,死亦腐骨。既然皆是梦幻泡影一场空,就不必执着。
凤亓梧并非真这么看待善恶虚无,但是此刻,他需要江衍醒来。
镇国公世子被一声佛音喝醒,低头吐了一口血,却感觉舒服了许多。
“咳,咳咳……谢谢陛下。”
他知道,刚才如果放任自己陷入求证副将为何背叛的执念之中,本就心神枯竭的他很可能彻底疯魔。
“这几日你就在宫内好好修养。镇国公的事,我会让人去查。即便镇国公落入敌手,他们还会拿他为筹码与我对局,镇国公轻易不会有生命危险。”
凤亓梧离开前看了眼地上的西域贡品地毯,唤来伺候的小太监。
因为陛下平日里很少使唤太监,也因此这些内侍们很少近距离接触陛下,这名被喊来的太监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可是要奴收拾,奴这就安排……”
“不必收拾。把书房、把所有宫殿内的地毯都撤去。”凤亓梧看向小太监,“我是习武之人,这些事物过于轻柔太易破损,不便我修行。”
太监领命离去。
一直静静跟在他身后像是一个影子一样的小沙弥,这才道:“师父又说谎,少林心法修行时并不会破损外物。”
凤亓梧早有腹稿,说:“既是入世修行,岂能被世俗奢靡给迷惑。日常所用由他人侍奉已是不该,再耽于享受这些绫罗织锦,如何能修行出一颗不惧风雨的心?”
小沙弥羞愧地低下头,“师父说得有道理,是我痴妄了。”随即又抬头,“不过师父为何不对内侍直言?”
因为能镇住大齐朝堂的是一个威严的皇帝,而不是一个被人看破心慈手软的和尚。
“应法。”
“在。”
“这几日为师确实犯了妄言戒,既然如此,不如你今晚陪为师一起诵经一夜,以做监督。”
“这……这,好。”小沙弥毕竟还年幼,不想整晚诵经,但看着凤亓梧严肃的脸色又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哎,谁叫他身负方丈安排的使命呢?
本来心情低落的江衍听见这对师徒的对话,不由笑出声来。
陛下他应该是看出自己刚才的窘迫,才找了借口将所有地毯都撤掉吧。陛下,还是太过心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