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流淌,秒针流转,直至最后一声琴音落下,温琰抬眸看向眼前人,四目相对,说出今日的最后一声:“生日快乐。”
时针指向正中,已是第二天。
宁从司说:“温琰,我很高兴,因为你。”
是因为你,所以我才高兴。
温琰牵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起身朝径直宁从司走去,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坐下。
他忽然说:“这是我第一次弹这首曲子。”
“很动听。”宁从司看着他眼底的情绪,继续问了下去:“这是什么曲子。”
温琰好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有了继续说下去的理由,和宁从司说起了这首曲子与自己的渊源。
河清十八年,温琰外出游历的第十二年,途中曾遇到一对新婚夫妇。是一对凡人夫妇,有情人轰成眷属,本该是一段佳话。
怎奈造化弄人,丈夫因为外出不知感染了什么疾病,温琰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奄奄一息。妻子整日以泪洗面,却还是强撑着去各处寻求名医,甚至又找管辖当地的宗门,却也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恰巧遇到了路过的温琰。
他曾听闻此镇的梨花酥闻名遐迩,他本人并不嗜甜食,却还是执意前来,说不出缘由,惨遭同行者诟病。好巧不巧,便遇到这一对夫妻。
温琰冒险去秘境找来了灵药救活了那人,佳人终成眷属无以为报,恰巧那女子曾是名有名的琴师,便将这首曲子教予了他,当作温琰自己随手讨的谢礼。
记得当时,小徒弟要温琰当即弹给他听,女人却说,这是弹给爱慕之人的曲子,仙君不若等待合适的时候再奏曲。
小徒弟听闻后便噤声不再说话,温琰本来不该介意,后来却果真再没有弹过这首曲子。
温琰也是陡然记起,自己竟然还曾还收过徒弟。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过去都不再重要。
听完温琰讲的故事后,宁从司久久未出声,以至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已昏睡过去。
然而温琰去看他的眼睛,不防被对方眸中暗涌的情绪震慑,他想要挪开眼,却又挪不开眼。
他看不出宁从司的情绪,只知他神色不见波澜,掀唇不徐不疾地问:“为什么要弹这个?”
温琰想,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弹这个,他分明在此之前练习了生日歌的古琴版,甚至自己写谱。
到头来却弹了首毫不相干的曲子。
为什么?
“弹给爱慕之人。”温琰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规律的呼吸,现代医学提示,人类正常心率应该为六十到一百,腕上的手环显示佩戴者心率持续攀升。
他几乎能听见心跳声,一下下砸在胸腔上,声音几近盖住他自己的声音,是自己在说话吗?温琰觉得声音模糊,却又十分清楚是自己在说话。
宁从司今夜好像总在确认什么,仍在明知故问:“所以我是你的爱慕之人吗?温琰。”
时间分秒被拉长,好像过了很久,然而不过半分钟,温琰听见自己说是,说:“我好像很喜欢你。”
说完,又觉得不正式,于是温琰便又说了一遍:“宁从司,我喜欢你。”
温琰想,如果自己依旧不够可信,被问及为什么喜欢,有多喜欢,他大概可以分点答题,细数所有,直到对方相信、满意为止。
如果依旧不可信,温琰或许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追宁从司。他还没成为一个完全合格的二十一世纪人,但他会努力做到现代人追求爱慕者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