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原先想过这个阿念或许不是原来的阿念,但她又有着阿念的记忆,加之我不愿去深想,若是她并非先前的阿念,先前的阿念又去了哪,是否平安无事,便只当是她的魂魄有损。”
“顺带将那孩子的魂魄一并养在了树下,不过也幸好我养了那树,才让阿念的魂魄一直残留在槐树旁,没有消散。”
“那凶煞也是我豢养的。”聂晟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将一侧的卷宗递到温玉沉身前,“它也不能算作凶煞。”
“它是槐树旁生出的无灵智的邪祟,我在它身上察觉到了阿念的气息,便暂时没有动它,后来我也观察过它一段时间,我发现它只是喜欢吓人,对伤人并不感兴趣。”
温玉沉接过卷宗,之间那卷宗上所写之物同他先前所见的“凶煞”一般无二。
此物乃残魂所生,依靠怨气残念为生,最喜欢恐吓别人,经常附身于人或扮成恶鬼凶煞,以此获取活人留下的“怨念”为食。
名为“照晚”。
卷宗上还特地标明了它名字的由来:生前曾照山云处,归来晚,不见明。
“不过如今,照晚也跟着阿念一道走了。”
聂晟又剧烈的咳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同下一秒便要与世长辞一般。
“聂医仙。”温玉沉收起卷宗,看着他惨白如纸的面庞,忽然问道,“你曾对阿念说你们都被人取代了,又是有何意?”
聂晟下意识看向华清棠,见华清棠摇头,便如实说:“…我的确是被人取代了。”
“先前我纠结于阿念是否还是阿念便是因为我担心她其实也同我一样,是被人取代了。”
聂晟只觉得此刻头晕目眩,但他仍咬住舌尖,勉强保住头脑清醒,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想要阻止他开口说出这些话。
“千年前,我奉师门之命除妖斩邪,但在一处妖邪横生之处受了重伤,重伤之后,我便彻底失去意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妖兽撕咬。”
“直至吞噬殆尽。”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儿充斥在唇齿间,聂晟将自己的经脉彻底隔绝后骤然松了口气。
灵力不再涌动,他一瞬间满头白发,面容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眼皮耷拉下来,声音也忽地厚重:“可再后来,我发现我没死。”
华清棠下意识起身,但又想到自个儿帮不上什么忙,便又缓缓坐回原位,只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惋惜,又夹杂着些别的情绪。
“或者说,我重生了。”
“重生在去往除邪祟的路上,我原以为是自己做了梦,可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到我如今还记得魂魄被撕裂时的痛。”
“后来啊…我便准备再去一趟那诸多邪祟妖怪横行的地方一探究竟,但在我去时竟被人告知已经有个人除了那些妖…”
街上三两个小商贩正准备收摊,聂晟刚清醒没多久,有些恍惚的看着这眼前的景象。
他张了张唇,十分诧异的又绕着周围的事物瞧了半天,最后又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身上是否有伤。
但很显然,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他,他不曾受过伤,这里的妖物邪祟似乎也被除了个遍。
他有些迷茫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只是他却寻不到自个儿的伴生剑了。
灵力尚在,灵脉与灵根也不曾损坏分毫。
他试了数次,想要唤出自个儿的伴生剑时,都无一例外的以失败告终。
他终于决定放弃,左右他也带了别的除妖斩邪的东西,大不了等除了妖回了师门再仔细瞧瞧自个儿这伴生剑是怎么回事。
“哎!”那几个小商贩眼瞅着要进了那妖邪横行之地,他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们,“不可!”
被拦住的小商贩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咋了,是饿了吗?”
大娘看他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也没带什么银钱,便干脆从自个儿的锅里拿了个没卖出去的馍馍,递到了他手里:“不要钱的,你别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