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手中的伴生剑不听他的使唤,兴许原因就是伴生剑认了另一个人为主,伴生剑觉得自己不是“尘意知”而那个替他回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尘意知。
二来,既然替他回去的人能做到与他的同门相处如此之久都没有漏出破绽被人发现,便说明那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切习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自己了如指掌。
更何况,他不知那人对自己是否有杀意,若是有,那人必然会在青玉山那一遭就确定了自己已经身死,而如今的局面,只能算他命大,竟然死里逃生了。
若是他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所以你便改名换姓,彻底留在了这里,还成立了盛阳宗。”
聂晟点头,此刻,皱纹已经爬满了他的手背:“后来,我便以盛阳的名义与邵阳联系,想打探些消息,譬如那人用我的身份做了什么…”
“只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聂晟又咳出了几口污血,随后解了自个儿的禁制,虽然容貌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但那一头白发却不曾恢复原样。
只是这禁制刚解,他便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吐出几口污血,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顺着他的脸颊下淌。
华清棠当机立断要为他输送灵力,但却被温玉沉制止。
温玉沉扯住了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无用的。”
豢养照晚之人须得以自身灵脉为纽带,才能确保照晚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而聂晟从千年以前就开始豢养照晚,他的灵脉早就同照晚一脉相通,如今照晚消失了,他定然会难挨些。
不过也不会没命,顶多会损失些修为。
只是,按照聂晟所言…
他的师父并不是尘意知,而是一个冒名顶替的赝品。
他想不通他师父为何要冒名顶替尘意知的身份,若说是图功名,分明是像聂晟一样单开一个宗门更为引人瞩目,若是图钱财,他们平日里也不怎么外出,钱财于他们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更何况,若是图财,他师父也不可能将那些灵器保存的如此完好,他大可以说灵器有损,将灵器倒卖。
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即便怀疑了,他也完全可以说灵器不止一件。
不图财,也不图名,那图的是什么呢?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聂晟勉强直起身子,一挥袖,便将这一地狼藉收拾了个干净,“若是没有,我便先歇息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亲手送走了阿念,如今又强撑着病体,困得要命。
“聂医仙为何要放走阿念。”华清棠的目光落到了聂晟袖口下压着的话本子,随后又缓缓抬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聂晟知他瞧见了自个儿的话本子,便干脆不遮着了,将话本子攥在手上,仔细的瞧着它:“她不是我的阿念了。”
“我同阿念商量过,阿念说她既然活不了,便让那个占着她身体的人替她活下去。”
“我本来想再试一试,试一试还有什么法子能将她的魂魄唤回体内,但后来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方法能成功引出占着阿念身体的魂魄,亦没有任何方法能叫转变成照晚的残魂归于主位。”
“所以我便只好听阿念的话。”
“抹去那位姑娘的记忆。”聂晟说到这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他们误会,又补充道,“因为阿念曾感知到,那位姑娘并不喜欢山匪,她只是苦中作乐,加之后来她和阿念的记忆混淆,半疯半傻,倒不如将她的记忆抹除。”
“只停留在她刚刚顶替了阿念时。”
华清棠问道:“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是自己刚顶替了阿念便被聂医仙你从山中捡了回来?”
聂晟点头:“是,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她顶替了阿念。”
华清棠虽知道阿念并非从前的阿念,但没想到聂晟竟还把阿念的记忆抹除了那么多。
不过这倒是能说得通,为何阿念会突然恢复清醒,又大张旗鼓的同聂晟提出解除婚约。
“朝凌!”褚行止先扯着嗓子在门外唤了他一句,随后踏进来时又规规矩矩的跟聂晟行了礼,“见过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