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玉樹村呢?他不是應該跟著素月回霖市了嗎?江曉峰心裡默算了一下,邢越已經死了兩個多月,他在邢越葬禮上見過她,她應該是在邢越葬禮之後就回去了才對,可她怎麼會把孩子弄丟了呢。
許多疑問浮現在江曉峰的腦海之中,他搖搖頭,多想無益,等確認那孩子是林康之後再說。
李東寶家位於玉樹村的東頭,家裡只有夫妻兩人外加一個孩子,夫妻倆四十來歲,原本有過一個孩子,不過在十歲那年夭折了,之後也再無所出。兩個月前他們忽然帶回了一個孩子,說是撿回來的。
可村里人都不信,那孩子全須全尾長得又眉眼端正,到哪裡能撿到這樣的孩子,這樣的孩子被人拐賣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村里人私下裡都覺得孩子是他們買來的。背地裡嚼嚼舌根可以,但誰也不願意多事,今天要不是大寶一時口快,外人根本不會知道。
余海洋簡單跟江曉峰說了一下情況,兩人來到李東寶家院子外面敲門,半晌才有一雙眼睛從門縫裡往外張望磨蹭著不肯開門,余海洋掏出證件晃了晃,說再不開門就是妨礙執行公務了。那邊的人這才拉開了門栓。
站在門前的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是李東寶,他個不高,塌鼻小眼,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們。余海洋沒跟他客氣,直接往屋裡走,他排查時已經來過見過那個孩子。一個中年女人正坐在床上,懷裡緊緊抱著一個三、四見識的孩子,那孩子從她懷抱里探出頭來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江曉峰走到孩子面前蹲下來,看著那幾乎和邢越一模一樣的臉龐,沒錯,這就是邢越的兒子林康。跟兩個月前比起來,林康瘦了一圈,眼睛也不似以前有神,看誰都是怯怯的表情,想來這段時間受了不少驚嚇。
「小康,還記得叔叔嗎?」
林康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你想媽媽嘛?」
「媽媽。」林康嘴裡喃喃著,忽然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喊,「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江曉峰站起身來,孩子是林康無疑,他沖余海洋使了個眼色,兩人把李東寶帶到了外面,他們不想嚇壞孩子。剛開始李東寶還想抵賴,在他們的連哄帶嚇之下,終於說了實情,這孩子還真是他撿來了。
大約是兩個月前吧,他和妻子郭翠英在城裡賣完菜準備回家,就看到這孩子一個人在街上走,邊走邊哭,當時他們也是好心問孩子怎麼了?孩子說他找不到媽媽了。他們拿出吃的給孩子,安撫他不要哭,說是會幫著他找媽媽,剛開始他們也確實是想幫著找的,後來看這孩子實在惹人喜愛就起了歹心,夫妻倆一商量就把孩子帶回來了。
孩子天天哭鬧不止,也不好好吃飯,這些天都快把夫妻倆給愁死了。
「你們這哪是撿回來的,這簡直就是拐騙!」余海洋氣得握緊了拳頭。
江曉峰心裡卻有了不詳的預感,孩子丟了這麼多天,孩子的母親林素月去哪了?
他馬上打電話給李彤,讓她聯繫一下林素月,如果聯繫不到她,趕緊跟霖市的公安部門聯繫查找她的家人,另外查一下各分局的記錄,有沒有林素月孩子丟失的報警記錄
一堆事情安排下去,他放下電話正對上余海洋探詢的目光,兩人對視一眼,均覺得心情沉重。沒想到一起兇殺案里又牽扯出了別的事情,江曉峰看了一眼屋裡,林康的號啕已變成了抽泣。這孩子太可憐了,已經沒有了父親,還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情況
他們決定今天就把孩子帶回去,這是邢越唯一的骨血,留在這裡他們不放心。
余海洋開著車,江曉峰抱著孩子,這時孩子已經睡了,江曉峰一直望著窗外沒有說話。他想起了邢越和歐陽瀾,幾個月前他們還是人人羨慕的模範夫妻,而如此卻都已經故去了,世事無常,風雲變幻只在旦夕之間,誰也無法把握。而他和付雪,前路茫茫,又該何去何從
車子駛過一片廢棄的建築工地,江曉峰指著已經成形的建築問余海洋,「那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人在那建房子?」
余海洋瞄了眼江曉峰手指的方向,「哦,那裡啊,原本準備建別墅的,你別看這裡有點偏,可背山面水,風景優美,現在不是很多人都在郊區建別墅嘛,他們當初的規劃我還看過,如果我有錢我都想買一套。」
江曉峰一想也是,市區里地皮貴地方小,誰也不會浪費資源建別墅,還是郊區好地方空曠、風景優美,有錢人也不怕遠,反正有車又不用腿。
「你沒錢你還關注這個?」
「那不是我丈人和丈母娘想買嘛,讓我幫著看看。」余海洋有點不好意思。
「你小子不地道,有這麼有錢的老丈人還天天裝窮,今晚罰你請客。」江曉峰還是第一次聽余海洋說起他的老丈人,沒想到這小子的媳婦家這麼有錢。
「好好好,今晚我請。不過,頭,我真不是裝窮,我是真窮,跟你實說吧,他們家本來就有點瞧不上我,結婚啥的我也不能讓他們看不起,所以錢都得我自己出,而且還不能辦得太寒酸了。」余海洋一提起這事就一言難盡,「頭,真累啊,我寧願她家跟我一樣是普通人家。」
確實也是,結婚這事還得講究個門當戶對,差距太大真的很累。聽到別人在熱熱鬧鬧地準備婚事,江曉峰心裡不是滋味,他本來跟付雪說過年要帶她回家的,現在
「那後來那別墅怎麼不見了?」他本來想問這個,一下子被余海洋帶到了千里之外。
「聽說那裡鬧鬼,半夜裡總是有些怪異的聲音傳出來,那些工人都嚇的不行,後來事情傳的越來越玄乎,說是那裡死過很多人,有冤魂在作崇。有錢人特別講究這些,那些付了定金的人紛紛要求退房,就沒繼續建下去,爛在那裡了。」
鬧鬼?這世上哪有鬼,只有做鬼的人,人心可比鬼怪複雜多了,江曉峰心想。
「這地方原來叫什麼?」
「這一塊原來都屬于越山農場,現在那個農場沒了,地都人拿走了。」
越山農場,江曉峰覺得這名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