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定亲自大礼相迎。”
太子妃是肯听劝的,一听说关系太子殿下,即刻便转口了,彭女?官也深感欣慰。
夕阳渐沉,师暄妍早早地沐浴,换上了梨花色对?襟广袖的寝衣。
天光兀自偏红,师暄妍坐在胡床上用干燥的热毛巾绞着湿淋淋的鸦发时,忽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呼呼喝喝的动静。
那动静不小,师暄妍叫来夏柔:“怎么了?”
安静了一整日的行?辕,到?了夜晚倏然变得?热闹,难道是这里每晚都这么热闹?
夏柔抿唇偷笑,妙目盈盈地流转。
师暄妍被她笑得?没底,愣怔地放下了手中?绞头发的干毛巾,自己亲自去看。
还没走出寝屋,迎面撞上了高峻如岳的男人,两下里一碰头,师暄妍不期然撞在他的胸口。
“唔!”
她捂住吃痛的脑壳,退后两步,还没来得?及数落这个不速造访的外客,就只见一行?人亲赴后继地拎着一口口大箱笼,正卖力地往她的这屋里搬。
“这些是什么?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师暄妍的神色显出一点彷徨,还觉着太子小题大做,实在太客气了。
上首的男子唇角微曳开,手掌替她摁住了撞痛的眉棱骨,像掌心下搓着一枚褪壳的鸡蛋,缓缓地揉。
背身向夕阳的男子,缁衣与乌发间都落满了赤金色,显得?丰神俊朗,倜傥如玉。
“婚期还有一个多月,我决定搬来与我的太子妃同住。”
“嗯?”
这究竟是谁同意的!
师暄妍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随从把大箱笼一口口地往里搬,不消片刻,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的用物,便满满当当地填了一屋子。
某些人高高在上,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平日吃穿用度,样样都?出人之上,繁琐无比,就连驾临行辕,也是豪奢无度。
师暄妍心里气,可是无力抗拒,只?好搬出教条来:“殿下,婚前我?们?是不可同居的,这于礼不合,若是殿下果真想与般般同宿,还要等到下月婚典才可。”
宁烟屿在一旁眸光浅然地睨着自己满嘴胡话的太子妃,想起她当初在折葵别院勾引自?己时,真是两?幅面孔,太子心上有些不满。
“孩儿?都?有了,怕些什么。”
这满屋人,都?早已知晓所谓“内情”,因此也并不见?怪,只?是春纤、夏柔两?个年纪轻轻的婢女,悄然地红了脸颊,低垂眼光去,不敢细听再看。
师暄妍早就过了因为这个杜撰的孩儿?而羞涩的时候了,他当着圣人的面说她怀有子嗣时,她也只?是因为撒了谎话而心虚,眼下则是有些恼怒他为了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满嘴胡嚼。
但,还是无法反驳。
师暄妍只?好哑巴吃黄连,忍了这闷亏。
宁烟屿轻笑一声,吩咐彭女官:“带人下去,孤要与太子妃单独聊聊。”
彭女官神色谨严,福身应是,便带着春纤、夏柔等人一同退出了寝居,便细心地掩上了门扉。
屋中只?剩一双对?峙的男女,师暄妍胸脯起伏,颊满彤晕,娇靥生辉。
宁烟屿薄唇轻扬,实在不知为何,自?与这女郎相识以后,这段时间,他怕是笑得比前二?十年还要多,看到她生气吃瘪,或是恼羞心虚,他便感到有趣。
拇指与食指结成环,轻捏向?少女柔嫩的颊,在她气恼地看过来时,他瞟了一眼地上满满的箱笼,低低地道:“都?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