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郁皱眉,摘下眼镜搁桌面,抱着吴欢单薄瑟缩的身体轻声安抚:“又做噩梦了?”
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令吴欢心安。
吴欢在重症监护室时,其实隐约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害怕傅星河的声音、傅家人尖利刻薄的责骂,但很快有个人走来,脚步铿锵有力,一来就镇住混乱的场面。
声音冷淡、坚硬,可以想象那是个会让人畏惧的男人。
连昏迷中的吴欢都害怕。
然后他就听到了更加混乱的、尖利的尖叫,那是刚来的男人突然教训傅星河。
第一次,第一个人,为毫无干系的吴欢,教训欺负他、漠视他的那些人。
那个人就是楼兰郁,吴欢又敬又怕的先生。
吴欢紧紧扒在楼兰郁的怀里,蜷缩着双腿、蜷缩着肩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但他目光茫然、面无表情,这是发病时的症状。
楼兰郁抱紧吴欢,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吴欢,看着我!”
严厉的命令使吴欢更加依赖的挤进楼兰郁的怀里,“先生。先生。”像只雏鸟拼命钻进鸟妈妈胸脯前温暖蓬松的羽毛。
楼兰郁脸色黑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的放手,抱起吴欢到书房隔间去,哄小孩似的拍他的后背,轻言轻语的说话,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
虽然吴欢此刻比瓷器还易碎。
“吴欢,我在这陪着你。”、“你要是怕,就在我这里睡。”
良久,吴欢从噩梦恐吓中醒来,发现自己扒着楼兰郁不放顿时脸颊烧起来,心中十分不好意思,喏喏说道:“先生……”
“缓过神了?”
什么都瞒不过先生。吴欢低声:“嗯。”
“说说看,你已经半年不做噩梦,今晚怎么突然做噩梦了?谁突然刺激到你了。”
吴欢低头盯着楼兰郁的衣襟,发现这看似朴素的衬衫衣领竟有繁复美丽的花纹。他不说话,楼兰郁就耐心等待,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吴欢耗不下去,他慢吞吞的说:“今天见到以前欺负我的人了,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里。宋轻朗说下周带我去林长宿的生日,帮我报复他们。我不知道怎么报复,但我答应了。先生,你会反对我吗?”
楼兰郁:“你成年了,个人的事可以自己做主,我不会干涉。”
吴欢:“傅星河也在。”
楼兰郁应了声,表示他知道了。
吴欢惊奇:“你不会担心吗?”
楼兰郁:“他姓傅,我姓楼。”
意思两不相干。
吴欢一笑:“要是傅星河姓楼,先生就会偏帮他?”
“他要是姓楼,早被打死了。”楼兰郁大拇指揩着吴欢的脸颊:“满脸都是泪渍,去洗脸,洗完了早点睡。”
吴欢得寸进尺:“先生陪我。”
楼兰郁妥协:“去洗脸。”
吴欢欢欢喜喜跑去洗脸,然后回来书房的隔间,拉上被单躺到床上,过了一会,他感觉到楼兰郁关了书房的灯跟着进来。
闻到熟悉的味道,吴欢睡着了,没有不安和噩梦。
周三,林长宿的生日会在市中心一家四星酒店举行,杜舟萝包下顶层餐厅,游飞白则帮忙指导一下生日惊喜准备。
被邀请来的朋友和不请自来的同学陆续入场,气氛逐渐被炒热,游飞白还请来一支地下乐队,重金属风摇滚high爆全场,这群刚成年或即将成年的少年、少女们随音乐摇动、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