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向前微微倾身,眼中精光四射,问道:“你有多少钱?”
胡轻侯立刻“量力而行”,打了个对折:“民女有五十万钱。”
刘洪笑了,穷鬼!
他看着一脸紧张,患得患失的胡轻侯,悠悠地道:“朕不能便宜了卖你,坏了行情。不过,朕可以接受……”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分期付款”四个字太过粗俗不雅,道:“……赊欠。”
胡轻侯顿时欣喜若狂。
刘洪盯着胡轻侯,眼神转厉,沉声道:“但是,你要好好为朕办事。”
胡轻侯用力点头:“是,民女……不,微臣誓死效忠陛下,陛下的愿望就是微臣的使命,微臣就是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定然完成陛下的旨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洪仰天大笑,意甚得意,道:“朕擢你为羽林左监丞,年俸三百石。”
下一秒,没听到胡轻侯的谢恩声,唯有狂笑。
“哈哈哈!陛下授我为官了?我是官了!我是官了!哈哈哈哈!”
小轻渝感到姐姐轻轻捏她的手,机灵地跟着大笑:“我姐姐是官了!我姐姐是官了!”
刘洪看着毫无仪态的大笑的胡轻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全身。他卖了这么多官位,可没见那些官员如此激动的,大多数时候只看到一张虚伪的礼节化的笑容,他都搞不清楚那些买官的人到底有没有觉得高兴。而今日从胡轻侯失态的狂喜中,刘洪深深感受到了自己是天子,拥有让一个平民平步青云的权力。
“我是当今天子。”刘洪大笑着大步离开。
一群穿着仆役装的侍卫护着他鱼贯而出,张让回头看了一眼胡轻侯,微笑离开。
孙璋留在大堂,恭送刘洪。
刘洪边走边叹息道:“孙璋家中真是简陋狭小啊,那些说孙常侍的家比皇宫还要华丽的言语果然都是诬陷。”他至少收到了几百封奏本,都是弹劾十常侍建造的豪宅比皇宫还要精致,有违礼制,又有贪污受贿之嫌。他一直不怎么信,十常侍一日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宫中陪伴他,在宫外建造房子养老鼠吗?今日见了孙璋的房舍,何来富丽堂皇?孙璋家中就是仆役都没几个。
张让苦笑道:“我等是陛下内臣,不容于外臣,流言蜚语自然是多了些。”
刘洪点头,张让等十常侍是他的亲信,那些乱臣贼子自然容不得。他安慰道:“阿父莫要惧怕,朕理会的,绝不会让那些外臣构陷了你们。”他亲自验证了奏本真假,对朝廷臣子的观感更加差了,一群造谣之徒,居心叵测。
张让听着久违的“阿父”,确定危险终于过去了,而且刘洪对他的信任更上层楼。
待出了孙宅,刘洪上马车前又看了一眼大堂方向,问道:“那胡轻侯能够知道朕要她做什么吗?”
张让微笑道:“老奴看那胡轻侯还算机灵,定然是能够领会陛下的深意的,哪怕她不能理会,孙璋也会让她理会的。”
刘洪微笑,有一群忠臣在身边果然办事方便多了,进了马车。
“回宫。”张让低声下令道,马车缓缓前进。
孙宅大堂中,孙璋见刘洪出了孙宅,宅院中再无内宫人物,这才直起了腰,厉声喝道:“胡轻侯,你好大的胆子!”
孙三毛刚进了大堂,正听到孙璋呵斥胡轻侯,大喜过望,道:“三叔,这胡轻侯在客栈踢了我!还下令仆役将刀子架在我脖子上,简直不把你放在眼中,不如就……”
孙璋一脚踢在孙三毛身上,他老了,力量不足,没能伤了孙三毛,甚至没能将孙三毛踢倒。孙三毛身体一晃,心中一怔,然后利索地倒地惨叫。
孙璋呵斥道:“滚!”孙三毛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离开,心里茫然,胡轻侯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孙璋要当着胡轻侯的面打他这个亲侄子?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大家都是影帝,这种垃圾套路也拿得出手?待孙三毛走远,大堂中再无他人,这才深深鞠躬:“胡某鲁莽,方才差点害死了孙常侍,胡某知错了。”
孙璋温和地笑着:“胡左监丞可知道你错在何处?”
他笑容温和,心中其实大怒,今日差点被胡轻侯害死了!这草莽之人真是不知深浅,只怕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孙璋语言中带着询问和期盼,心中鄙夷。胡轻侯多半以为她不该鲁莽大叫着“我胡轻侯来了”等等走进大堂,或者以为不懂礼节连累了他。一个女子也就只懂得“礼”了。
胡轻侯叹了口气,道:“胡某不该胡说能够看到紫气什么的。”
孙璋一怔,认真打量胡轻侯,慢慢地道:“你竟然知道你错在了何处?”
胡轻侯苦笑:“巫蛊之术历来是宫廷忌讳,岂是可以随便提的?胡某为了解释为何知道陛下在此,口不择言,出口就后悔了。”
她说“看到紫气”纯粹是想拍马屁,“紫气龙气”是小说中拍皇帝皇子马屁最常用的伎俩,她随便就采用了,可话一出口,她就注意到站在那皇帝两侧的两个老者脸色一齐微变,瞬间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然后一有机会就急忙撇清,也不知道是皇帝不在意,还是皇帝看出了她胡说八道,没有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