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听得头皮发麻。
若不是公子昨夜在万福宫生了怒,大抵槿娘也回不来了。她与枯井里的人一样,都将成为再不见天日的宫中白骨。
槿娘不是宫里人,也并未犯什么错,但见过宫闱秘事的人便不会再留。
在世人面前,王室就该尊极贵极,是一点儿丑事都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她打发周延年送槿娘回听雪台,见了周延年,槿娘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小七心中空空荡荡的,又等了许久,都不见公子回来。想去净手如厕,去沐浴更衣也都不能,因而汤药不敢再饮,水也不敢多饮下一口。
从前被困住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进食饮水,因而不曾有过这般困扰。
腹中鼓鼓的憋得厉害,她忍着不敢躺下,累极了趴在案上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睡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听见木纱门响,她蓦地惊醒过来,见是公子,原本一直压在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了出来,她可怜巴巴地叫道,“公子!”
可公子并没有过来扶她,他缓缓掩了木纱门,便立在那里定定地望来。
小七朝他伸手,“公子放开小七。”
那人恍然回神,也恍恍然地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小七,我有话要问你。”
她心里着急,“公子问。”
“先前在雪岭,我雕过一只匣子。”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说那只匣子是给一个朋友的。”
小七几乎憋不住了,她如今只想净手,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如此久远的小事来,因而岌岌回道,“匣子早就不见了,公子快放开小七啊!”
那人不焦不躁,似是随口问起,“那个朋友叫什么?”
她从前在雪岭驿站时已经告诉公子一回了,只要公子不知她与谢玉单独在山洞里待了许久,便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她说,“叫谢玉啊。”
“哦。”那人了然一笑,淡淡地点了点头,“是干什么的?”
小七心里一慌,“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那人抬眉,神色不定,“不知道,又怎会与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她心里一酸,冷静下来,“公子又要审我。”
那人垂着眸子,无声地打量着她。
少顷开口时亦是隐隐含了几分凉薄,“说不清楚,不许你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