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见楼下响起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缓缓往楼上挪来。
那人眼风朝湢室扫来,“嘉福,你当我审完了?”
他甚少唤她嘉福,大多是在极其严正认真的境况下,才会如此称她。
小七心头一跳,慢慢吞吞地出了湢室,又慢慢腾腾地挪蹭进卧房里,似蜗行牛步(即像蜗牛爬行、老牛慢走一般,意为行动或进展极慢),浑身都写满了不情愿。
就连那一瘸一拐的裴孝廉都挪到了木纱门外,小七还没有挪到青铜长案前。
那人睨着她,果然又斥了一句,“磨蹭什么。”
他睨小七,小七便朝他瞪去,“公子不许再锁。”
那人竟笑了一声,“不锁。”
虽说了不锁,却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淡淡命道,“趴下。”
趴下便又矮了他三分,趴下便是把自己的脊背全都暴露给了猎手。
小七不肯。
她拧着眉头,“我不愿。”
她甚至反问,“公子怎么不趴?”
那人一双凤眸微眯,仔细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这世间无人比你更犟了。”
公子不与她讲理,她也不能与他讲理。
讲那么多道理,他可会听?
他一句也不会听。
她与公子如今就似两军对阵,你进,我退。你退,我便进。
他能摧坚陷阵,焉知她不能覆军杀敌。
公子能驯服她,焉知她不能降伏公子。
她无兵器傍身,唯脑子与身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