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宾客仍旧摇头,“章德的孩子,亦是我的,我不曾杀。”
室内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主人声音沉沉,“你,命人推了阿蘩,栽赃给阿拉珠。”
宾客不认,“妹婿难道不知推章德的是羌人?”
主人冷笑,“羌人亦是你的人。”
宾客亦笑,“我是魏人,又身在王宫,羌人的事也能赖到我头上?何况,章德是我夫人,我虽防她,却不会伤她。”
“你苛待阿蘩,竟还大言不惭,敢说她是你夫人。”
“我苛待章德,妹婿可曾厚待过淑人?我对章德做的,远不及你对淑人做的。”
提到了沈淑人,小七心里似突然拨云见日。
公子曾说,阿拉珠有着羌人少有的玲珑心。
一个那么千伶百俐的人,一个敢做换国棋子的人,怎么会在这般紧要的关头犯下如此蹩脚又愚蠢的错误?
若是阿拉珠动手,她必去寻一个魏人栽赃给沈淑人。正如若是沈淑人动手,也定然要去寻一个羌人动手一样。
一桩与她毫无益处的事,她图的到底是什么?
因而不是阿拉珠,是大表哥,抑或沈淑人。
设计公主腹中之子,既能使魏公子脱身做自己的后盾,又叫阿拉珠永远丧失了入主万福宫的机会。
当真是明枪暗箭,杀机四伏。
她听见主人又道,“既白,你有通天的本事,能蛊惑羌人为你所用,亦能在蓟城遍布细作。”
宾客轻笑,“妹婿说的话,愈发不好懂。”
“那我问,你在蓟城安插了多少细作?”
“武王一朝不过一年之久,哪有什么细作。”
便见主人笑了一声,不再问下去,只道,“饮酒。”
室内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唯听见主人的指尖轻叩长案之声,就似前夜曾在朱玉楼那般,那人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干干净净,在木纱门上打出了好看的光影。
然这叩击声,却叩得人心惊胆落,惶惶不安。
右边的身影一晃,宾客就要起身,“夜深了,不好再叨扰,不日魏使便该来迎,我该回去了。”
左边的人淡然笑道,“大狱里的人都没有睡下,不急。”
右边的人身形一顿,“大狱?”
左边的人笑,又斟起了酒,“就快有信儿了,先饮了这樽酒,再等等。”
那人总是妙算神机,果然,话音甫落,便有人匆匆赶来,拱手在门外禀道,“公子,已抓获魏国细作四十三人,正连夜严刑拷问。其中有人供出了一份名单,又多达五十余人,虎贲军已连夜前去缉拿。”
主人笑着颔首,“这回可听明白了?”
隔着木纱门,虽看不见室内的人到底是什么神情,但想必宾客的脸色十分难看。
精心布局的细作网,竟不声不响地被人端了,焉能不气,焉能不恼。
小七心中慨然,这连襟二人呐。
一个身在燕宫,却能铺谋定计。
一个人在兰台,却能谋谟帷幄。
真是棋逢对手,难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