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还来不及收拾她,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个宫人,躬着身子低声禀道,“娘娘,公子仍旧昏迷不醒。。。。。。医官说,虽不曾刺中要害,但出血过多,只怕。。。。。。”
那妇人蹙紧眉头,“只怕什么!”
那宫人嗫喏着不敢答话,只是愈发地低下声来,“只怕。。。。。。”
“只怕不好。。。。。。”
哦,接上这话茬的是与她相仿的声音。
是沈淑人。
小七肝心若裂,心口也不知怎么,被针扎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
她抬手捂住胸口,企图让自己好受一些,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痛骂自己,小七,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水光盈盈,盈了满满的一眶,就透过这满满一眶的泪,她能瞥见沈淑人扶在门樘,哽咽着说道,“医官说,只怕不好。。。。。。”
小七脸上一麻,身子顷刻又往木廊倒去,眼看着那株山桃好似上下颠倒了一般,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挨了大周后一巴掌。
那妇人已是怒不可遏,髻上的步摇前后颤悠,“贱婢!吾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孤要魏国上下全都陪葬!”
章德公主扑上前来,护在小七跟前,含泪劝道,“母亲不要再打了!哥哥福泽天厚,定然不会有事!”
沈淑人捶着胸口,缓缓地、怔怔地,伏地朝大周后跪伏了下来,“母亲。。。。。。小童有罪,小童不曾为公子生个一儿半女。。。。。。无端端的却要连累魏国了。。。。。。。”
小七心酸莫名,未能养育是罪。若沈淑人有罪,姚小七就没有罪了吗?
有啊!
沈淑人提及的罪,就是她姚小七的罪。
她的罪已经够多了,眼下又多了这一桩。
眼见着沈淑人拔下了发簪,拔下来就抵在了喉间,她拔得毫不犹豫,动手也十分坚决,“小童以死谢罪!”
章德公主不得不去拦他,“嫂嫂这又是干什么,嫂嫂!快不要再添乱了啊!”
沈淑人已是一心求死,任凭章德公主拉着拦着,那长簪仍旧将脖颈扎出了血来,一旁宫里来的姑姑嬷嬷们忙去将簪子夺了下来,“魏夫人!魏夫人!”
子嗣一向是那妇人心里的坎,沈淑人这一闹,又叫那妇人大动肝火,再无人能拦得住她了。
她伸出那保养得十分完美的玉指,指着北地,扬声命道,“去!去!去把西林苑那些东西全都给孤清理掉!兰台不养不会下蛋的鸡!”
前面的“东西”,说的是鸡鸭鱼蚕。
后面那“不会下蛋的鸡”,说的是不会生养的小七。
小七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