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无可躲,也避无可避。
初时见一处柴门虚掩,谢玉背她闪了进去,还不等好好地喘上一口气,顿时惹得院里的黄狗疯狂吠叫起来。
叫得人心惊胆战。
谢玉的飞刀将将摸了出来,还不及朝那黄狗掷去,吱呀一声响,那柴门的主人便提着炭筐回来了,朝着那黄狗低斥了一句,“叫什么叫!叫什么叫!生怕引不来人!再叫晌午就把你炖了!”
他们就立在这柴门主人的身后,旦要他转过身来,必是一声大喊,也必定要引来这近处的追兵。
然而这些闾阎布衣原是最无辜的,管他是燕人还是魏人楚人,他们起早摸黑,食箪瓢住陋巷,所求不过是安安分分地过活。
真怕因了她与谢玉横生祸端,再遭了满门尽屠。
黄狗有片刻的停歇,那柴门的主人放下炭筐,自顾自地嘀咕着,“天天抓人,这日子都过不踏实。。。。。。”
然黄狗也不过停歇片刻,片刻之后又龇牙咧嘴地朝他们吠叫起来,四蹄刨蹬,毛发尽竖,那柴门的主人这才察觉不对劲,循着狗吠的方向缓缓往后转过头来。
小七见其人眼睛忽地圆睁,那嘴巴猛地大张就要喊出声来,而她身下一动,谢玉的长剑已穿透了那柴门主人的肺腑,一把飞刀掷去,狗也呜咽一声跌倒在地。
柴门里人也消停了,狗也消停了,不曾想屋里的人闻声问道,“当家的,什么事?狗在叫什么?”
小七的心砰砰狂跳,下意识地阖上了眸子,她才低低说了一句,“谢玉,不杀了。”
在屋里的妇人喊出来的前一刻,谢玉已闪身出了柴门,沿着里巷疾疾奔走,捡起堆在墙外的炭火,背着她钻进了隐蔽的草垛。
那炭火在她额间一抹,又把她的脸涂成了黢黑的模样。继而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眉心,将那夺目的红痣掩进了这乌黑的炭色之中。
那是她与谢玉独有的,这世间再没有第三人。
躲起来好啊,她想,谢玉必定疼极也累极了。
那就藏在这里,待到风声再过一过,待到明中暗里的人再少一些,抑或再等到天色将暗,那些明中暗里的人啊犬啊大多休息去了,他们再平平安安地出去,出去了再寻一个落脚地,总能叫他们歇口气,好好地缓上一缓。
真该歇一歇了,再跑下去要把血都流尽了啊。
借谢玉的剑斩下一截里袍,也不需多说什么,就在草垛里为谢玉包扎起来。
那人竟也由着她,没有推拒,也不曾躲开。
犹听见远处的妇人哭天抢地的悲号起来,“天爷啊!天爷——杀人啦!啊!杀人啦!啊!杀人啦——”
继而又是追兵的高喊,“现身了!在前面巷子!速追!速追!速追!”
透过草垛缝隙,能看见身穿布衣藏大刀的杀手也立时拔步朝喊声奔去,阴差阳错的,竟将追兵全都引走了。
于柴门夫妇是万分不幸,却为小七与谢玉求来了生机。
谢玉依旧背着她,出了草垛,通衢越巷,趁乱奔出这是非之地,在下一拨追兵来之前回转到了从前的落脚地。
南国的剑客也是血肉之躯,将将把她安稳送回了楚人旧居,人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