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软软的衣袍下赤着一双小足,在木廊上踩出了轻快快的声响,一双妙手挽住了那人的胳臂,欣欣然道,“公子回来了!”
是了,公子回来了,小七从前也这样说话。
假小七还娇嗔一声,“小七等公子许久了!”
你听啊,假小七称自己为“小七”。
她叫得多顺口啊!
必是早就演练过许多回了,因而说出来的时候痛快淋漓,毫无一点儿生疏。
公子洁癖,世人皆知。
但那人呢,那人并没有推开假小七。
由她挎着,由她偎着,他的声音甚至温和得有几分说不出的难过,他应着,“回来了。”
就是这般简单的三个字,就是这般寻常的一个举动,却叫小七蓦地酸涩了心头,酸了鼻尖,湿了眼眶。
她想起桃林诱捕那一夜,她说的也是一样的话,那时她也说,“公子回来了。”
那时她也想似沈淑人一样迎上去。
但那时的公子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可欢喜的,那时的公子不冷不淡,十分陌生,他甚至连一次颔首都没有。
那人喜欢的不过是小七的皮囊,他说过呀,他说过“我爱重你这幅小女儿的情态。”
他说过“爱重你的眸子、鼻尖、这不点自朱的嘴巴”。
他说过“爱重你的脖颈、你的胸脯、你这一把就能握住的腰”。
他说过“爱重你的臀、你的秘处、爱重你这双玉一般的腿”。
因而在更好的皮囊面前,他哪儿有什么洁癖呀。
小七的双手在袍袖里下意识地绞着,她宽慰自己,小七,总会离开这里的。
总会的。
那一双璧人兀自往里走着,犹听见假小七絮絮叨叨地说话,“大营可还消停?公子今日有没有累着?”
“东郭将军粗手粗脚的,有没有好好地照看公子?”
“下回公子入宫进营也带小七一起,小七最会侍奉人,不比那东郭将军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