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个一言九鼎的人。
关于公子许瞻,岑寺人也会提一些建议。
譬如说,“姑娘不理会公子,公子也不理会姑娘,姑娘便是认个错儿又能怎么样呢?”
譬如又说,“姑娘若暂且不愿见公子,若有什么话想说,就先告诉奴,奴回禀了公子。若不愿叫奴知道,便写几个字,找一个信物,公子看见了,自然就来了。”
道理小七懂啊,可再也不必了。
谢玉已经出了关,她的桃枝也已攒够了一把。
公子有他的“小七”,谢樵也有自己的谢渔,是两全其美,甚好。
夜里依旧在桃林守夜,她从不进门拜见,那人也不曾命人传召。
有一回总是个大半夜了,桃林之内的人很早就睡下了,夜深人寂,没有什么旁的动静,唯听见促织的鸣叫。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忽听有人唤她,“小七。”
她在廊下昏昏欲睡,闻声蓦地惊醒,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公子。”
公子在叫她,这个名字她听过无数遍。
仓皇抬头往里望去,却见木纱门内沈淑人靠着那人,轻轻抚拍着那人的脊背,柔声地哄着,“公子又做噩梦了,小七在呢!小七在呢!”
哦,他在叫沈淑人。
是啦,里面有一个小七,不必她去操什么心。
那才是小七,如今她是阿奴。
那也不要紧,待燕楚开战了,谢玉总能带她走。
小七相信谢玉。
相信谢玉必以倾国之兵来要她。
只听见做了噩梦的人一声长长的叹息,吹熄了烛火后,好半晌才听那人轻声问话,“外面的人,还在吗?”
也听见沈淑人怔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回,“大抵在吧。”
做噩梦的人又默了良久,良久才道,“叫她走吧,再不必守夜了。”
裴孝廉再来的时候,是送来了他的喜饼。
圆圆的喜饼做成了桃花的模样,掰开内里,竟是足足的山桃馅料。
纷纷红红的,清清甜甜的,就好似桃之妖妖,仍旧灼灼其华。
垂眸望她时,那北地魁梧的汉子笑着,“兰台的山桃熟了的时候,向公子讨了一些,请母亲做成了甜馅儿。日子苦,吃点儿甜的就不苦了,你尝尝,是不是你爱吃的味道?”
小七咬了一口,真甜呀!
日子那么苦,她甜出了眼泪来。
她在桂月温静的日光下冲着裴孝廉笑,“喜欢,我喜欢吃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