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九重台的药味可真浓啊,可在里头待久了,竟也察觉不出了。
即便跪伏在此处,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也并没有减轻半点儿。
只想要痛哭一场。
为愧疚,为遗恨,为不能两全。
良久过去,才听见一旁的人低叹了一句,“你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悠远,苍苍然,渺渺然,好似飘忽九天之外,不在人世之间。
小七心头一酸,继而那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也都倏倏然全都跟着酸涩起来,一次又一次地逼得她湿了眼眶。
他心中可有不平?
他心中可在怨怪她?
怨怪她何不早一些来?
小七抬起头来,这月余来第一次抬眼正视公子许瞻。
他衣带渐宽,十分憔悴,从前那宽厚的肩头如今竟勾勒出了两段棱角分明的骨形。
但他仍旧望着自己的父亲,并不曾转头看她一眼。
因而她不知道那人眸中有没有泪,眼尾是不是泛红。
小七口拙,不会宽慰人,嗫嚅了片刻,却也只说了一句,“公子节哀。”
那人怔怔地出神,好一会才微微点头,“父亲给你备了肉脯,夜深了,回去吧。”
曾经蜜里调油的两个人,终有一日也变得如此客气疏离。
小七没有走,兀然一旁跪坐,轻轻说道,“我陪着公子。”
那人再不说话,没有应一声“好”,也没有撵她离开。
小七想,她该陪陪那个含恨而终的老人,也该陪陪一旁这个伤心的人。
即便一句话也没有,那也不打紧。
哪怕是此时这般默默陪伴的时刻,也已经许久都不曾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