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新君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从也不曾诓她,她在身怀六甲的时候,在宫宴上见到了故人。
故人阿蘩。
那时阿蘩与牧临渊坐在一起,正在宫宴之中温柔望她。
小七不知道阿蘩那夜一别到底是怎么活下去,又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终究是遇见了少时的月光,遇见了她的九卿哥哥。
魏公子曾许过的诺言,曾说“章德,我总要带你回魏宫”的话,因了魏燕交恶,大抵是再也不能了。
小七也不知如今阿蘩心里的人到底是牧临渊,还是大表哥。
她问起阿蘩的时候,阿蘩只是握住她的手笑着没有说话。
愿为他理衣袍拢发髻,愿等他来,也愿自行跟去魏宫的人啊,不曾想去岁三月兰台一别,竟是一生的拜别了。
这战乱时期的女子与爱情,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尽如人意。
但牧临渊必会阿蘩好,小七是知道的。
她不知该为牧临渊欢喜,还是该为大表哥忧心。只听说魏公子的夫人之位一直空悬,再不曾娶。
十月,燕宫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她临盆了。
可惜早年落下病根,身子不好,难产了两天两夜。
身上的软袍被冷汗湿透,湿漉漉的青丝胡乱地贴在额际,那汗啊,好似都么都擦不干似的。
医官和稳婆满满的一大殿,那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啊,那血啊,好像也怎么都流不干似的。
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怎么就出不来啊,她喊得声嘶力竭,疼得腰都要断了。
儿奔生来娘奔死啊。
若不是新君陪在一旁,她哪里熬得下来啊。
她知道新君三日不朝,就在榻旁攥住她的手,那么好洁的人不嫌血腥污秽。
他擦着她的汗,陪着她,哄着她,她有多久未合眼,他便有多久不入眠。
熬得她筋疲力尽,神志模糊,也依稀听见稳婆叩问新君的意思,问新君保大还是保小啊。
她心里想,要保小啊,新君不能没有后人,燕国不能没有传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