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宁平静道,“从神殿出来之后,我一路上看到的。除了悲伤,就只有愤怒和仇恨——问问你的心。难道你对我们这些冒险者就没有任何怨怼吗?”
卡尔一震,默然。
“愤怒与仇恨,这是诞生邪恶的最好土壤,如你这样意志坚定、恪守教条的战士,当然可以遏制冲动,但那些失去了亲人与财产的人们呢?”
“听听你面前这些帐篷中的谩骂吧!”
“听听那个痛失丈夫并即将失去儿子的女人的痛哭吧!”
“仇恨与愤怒令这些遭遇不幸的平民迁怒无辜者——我只看到了在一个无辜善良者与一个悲愤下失手酿成大错的杀人者的尸体上,第一朵邪恶之花已经绽放!难道你要等这些谩骂者心中的仇恨种子萌发出根芽,让这邪恶的花朵燎原,才能明白掩耳盗铃并不能化解仇恨?”
卡尔道:“营地会当众召开判决,公正的审判会给与他们抚慰,施暴者的鲜血会涤清他们心中的苦痛。”
“是吗?如果死亡真的能够终结仇恨,那么何来千年无法分解的世仇呢?”
叶宁宁淡淡一笑。
卡尔抿唇,眉间勒出深深沟壑。
“您到底想说什么?”
他再迟钝,也发觉叶宁宁有目的了。
“秩序,当然是为了秩序。”
叶宁宁面含微笑,语声轻柔动人:
“不仅仅是营地需要秩序,冒险者中更需要秩序,营墙只能暂时阻隔摩擦发生,却无法令已经发生的仇恨化解,如果继续放任这些冒险者,我可以预见,死亡和仇恨,必定会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延续。”
……
走出营地大门,正见上百人朝营地方向走来。
为首的正是监狱长马库斯爵士,之前召唤的那匹战马投影已经不见了,他提着一个软塌塌的男人大步朝营地走来,抵达大门之后,随手将人掷在地上。
那男人正是程峰。
他四肢都有不正常的扭曲,即使在昏迷之中,依旧痛哼了一声。
“马库斯大人!”卡尔上前行礼。
“卡尔,将他送进监狱,不出意料,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马库斯爵士瞥一眼叶宁宁,对卡尔道。
或许因为叶宁宁身上的圣光气息,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有再流露恶感,看叶宁宁的眼神复杂,令后者若有所觉,不由看向慢慢走来的安宁团队。
“大人,根据教义和法令,我必须先将他送去救治。”
“用不着浪费牧师的神术,我下手有分寸,肯定能让他留一口气到审判日……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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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卡尔坚定不动的举动,马库斯爵士不耐挥手,“去去去!你们这些木疙瘩脑袋,真是烦死了!”
他烦躁地瞪一眼卡尔,站在原地,等候后方缓缓而来的安宁团队,神色肃穆。
夹杂浓浓血腥味的风吹来,叶宁宁终于看清了叶成河等人的情形。
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