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站立原地,低声说:“亦柳她对不住太多人,这是我的错,我替她受下这一刀。”
阿巳握了握刀柄,一听这话,胸中愤怒更盛,“你不会以为……她真是你妹妹吧。”
孟修原本准备慷慨迎刃,一听这话,目光微闪,立刻看向屋内一侧。
“她那红色印记并非胎记,而是……”
“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孟亦柳惊叫着打断阿巳的话。
阿巳瞪了她一眼,若不是那毒针太毒,阿巳都准备用那毒针让她闭嘴。
孟修眼神一凛,扫了阿巳一眼:“姑娘,亦柳她自小流落苦巷,是我和父亲亲自将她寻回,也请大夫检查过,那胎记……是真的。”
阿巳此时呼吸都嫌堵,那自己腿上的胎记,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心中刺痛,每当她稍微开始思索一些温情,千丝毒就会用这抹痛楚提醒她,她是禄梳,不能拥有那些常人的情感。
今日不管她是不是孟家遗落的女儿,只要杀了孟修,自由就更近一步……
她双眼冷冷盯着孟修,慢慢逼近,这一次她准备真的痛下杀手。
忽而间,她手中寒刃调转了方向,直接往孟亦柳心口刺去。
只听耳畔刀晃声入耳,孟修已经挥刀而来,用刀背击中了她的手腕,令手中匕首险些飞出。
阿巳收回手,垂眸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也不知为何,看见孟亦柳作恶至此,却还有家人义无反顾保护她。
而自己,全凭一具伤痕累累的血肉之躯,在殊死相搏。
“姑娘,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想置亦柳于死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修说了一句,眼前女子的身手让他不得不严阵以待,若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对方伤中。
阿巳抬手又与他近身过了几招,但是心思却已经乱了。
她练的武功,是江湖人士所不齿的,以伤已来伤人,所到之处本应招招致命。
可阿巳与他过了几招,却并未真正伤及他性命。
她的心思早已涣散……直到孟修的刀出其不意地划伤了她的腰侧,那疼痛才令她如梦初醒。
她站在原地,孟修已经将她击败,平举的刀刃随时能要了她的命。
她抿了一下双唇,此生极少用这种语气与人说话,“孟修,她真的不是你胞妹。”
孟修的刀直指她心口:“若她不是,那何人才是?”
阿巳正欲开口,却悲哀地想到,自己那双腿……早已被可怖的伤痕覆盖。
那昔日的红色胎记早已被重叠的伤痕弄得面目全非。
她看着这寒刀,看着面前的人,第一次脆弱到红了眼眶。
她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阿巳啊,你真悲哀,你从小苦寻的家人,如今近在眼前,可这满身伤痕,却让你失去这辈子与家人相认的机会。
罢了,从未一起待过,除了身上流淌的血脉,又有哪里称得上家人。
她眼圈红晕褪去,重新换上冰冷的表情。
她不过微微抬手,孟修却下意识以为她要发起攻击,便情急之下在她胸口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