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述得极其简短,多一个字都不行。
阿巳漫不经心地回道:“箭术就算了,毕竟多亏了你派人给我送重弓,我还没来得及还你,那朽木弓不中用,一开始就被我自己拉断了。”
“我从未派人给你弓,况且……”褚西沉狐疑道,“我怎知你能拉重弓?能给你送弓的,自然是了解你的人。”
阿巳陡然清醒,立刻坐直了身体,越想越不对。
她猜错了,彼时的褚西沉只知她来自临渊阁,会点功夫,并不知详细,是她一开始先入为主,而且那给她递弓的婢子她也从未见过。
能了解她的人……会是谁呢……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临渊阁的人,但是临渊阁不干任何对自己无好处的事,她与孟亦柳的比试,并非直接涉及临渊阁的利益,他们没有理由助她一臂之力。
越想心绪越乱,待有空研究一下那雕弓的材质,便能猜到几分了。
“这弓的事情先放一边,聊聊你与九公主的事吧。”
阿巳心想,可惜胡姬今日晕倒得太巧,不然就能将那好戏接着看下去了。
“我与她……并无干系。”褚西沉冷淡地撇清。
阿巳便知褚西沉对于这件事的想法过于片面,认真分析道。
“那九公主在西北的马背上长大,性格率真单纯,长相也不俗,更重要的是,她身后的势力可是镇守大西北的萧家,舅舅萧策是镇北大将军,表兄刚拜安北节度使,整个大西北都是萧家势力范围。”
景书是南元宫中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她自小并非在宫中长大的,而是在她母妃萧贵妃去世后,遵从遗愿将她被送到边塞无忧无虑长大。
南元的版图是横向的,西北部呈现向上虎口样包围态势,而北秦版图则是一块鹅卵石形状。
南元的西北部左邻乌兰达,右连北秦,那里原是乌兰达在五十年前割让给南元的,但是当地仍然保留了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是制衡北秦和乌兰达的宝地。
褚西沉不语,阿巳以为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弦外之音,便心中激昂慷慨,提高音量道:“若你能娶了她,来日直接借助萧家大开西北之门,直接从西北挥师南下进入南元腹地,拿下南元,便如同探囊取物……”
阿巳正讲得抑扬顿挫,却被褚西沉冷声打断:“没有景书,一样可以打开南元的大门。”
事实上,褚西沉说的不错,曾经他的军队就是从北秦的夷丰山麓入侵南元的。
那夷丰山麓位于两国交界,三百年前并无南元,只有大秦,南元当时借助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迅猛发展,后来直接起兵造反,从大秦的版图中分裂出来,形成北秦南元的两国对峙局势。
经过南北多年交战,南元借助运河和气候大肆发展商路,商业发达则愈发兵强马壮,直接将北秦军队逼退到夷丰山麓以北。
这夷丰山麓从此成为南元最坚固的屏障,可保南元百年高枕无忧。
不过从西北进攻的确会更畅通无阻,毕竟夷丰山麓附近天险万千,会折损不少兵力。
阿巳从最优的结果为出发点,毕竟……
“若是一场嫁娶便能加快成功的步伐,何乐而不为呢?”
她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呈现给褚西沉,却不料却突然听到猞猁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
那叫声太突兀,在黑暗中令她心脏狠狠震颤了一下。
猞猁起身,从褚西沉膝上跳了过来,到阿巳身边寻求安慰。
“要长久谋事,不可儿女情长。”
隔着暗黑的屏障,她仿佛能能感受到褚西沉正在压制着心中的薄怒,若此时是白天,她必定能见褚西沉那如利刃般的眼神。
阿巳稳了稳心神,抬手安抚着受到惊吓的猞猁,神情恢复了平静,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祝你早日功成吧。”
马车行至城门外,车夫却长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下了。
阿巳掀开车帘好奇地往外张望了以下,却发现深夜的城门竟然如此热闹。
无数的高头大马和车夫正在城门口排着队缓慢进城,阿巳顺着看去,却见那车队竟然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官爷,为何有如此多马匹连夜进城?”阿巳跳下车,在城门口寻了个守城卫问道。
那城卫轻蔑看了她一眼,只当对方是个没见识的婢子,不耐烦地解释道:“明日可是谢家老太爷的七十大寿,这是谢国公献给老太爷的蒙古马,足足两千匹,每一匹都价值千金。”
阿巳神情一滞,扯出了笑容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你除掉谢家的机会来了……”阿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