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昌浑身一僵,铁青着脸将人递给随行的侍卫,语气生硬:“把她带走!”
“不要!”三娘脸上登时一丝血色也无,声音嘶哑地哀求着,“不要带走我的婳儿!”
分明是将死之人,此时偏生出一股蛮力来,她猛然起身将温婳从侍卫手里夺回来,抱着温婳跌坐在地,又哭又笑:“婳儿,我的婳儿,娘亲不会丢下你的,婳儿。”
温世昌眼神阴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侍卫顿时蜂拥而上,全然不顾三娘的哀求挣扎,强行将温婳从她怀中夺走。
她徒劳地挣扎着,满头青丝彻底散开,额角青筋暴起,竟生出几分恐怖之态。
眼看着侍卫带着温婳离去,她乌黑的瞳孔逐渐涣散,一瞬间似是被抽干力气,扭头便呕出血来,摔倒在地哭叫起来:“婳儿,我的婳儿——”
温世昌见她半死不活,再无力气挣扎,这才叫人放开她,冷哼出声:“我会给她找个好去处,你就放心吧。”
闻言,众多妻妾面面相觑,不由觉得心酸。
她们之中,大多数都历过着骨肉分离之苦,而温世昌所谓的“好去处”,她们更是心知肚明。
一个小女娃,除了那些肮脏地,还有谁愿意收养?
温世昌在她渐渐微弱下去的哭嚎声里甩袖离开,她神情悲痛地躺在地上,无力起身,勉力朝着虚空伸手:“婳儿,我的孩子,我的婳儿……”
须臾,那只染血的手终于还是无力地垂落,手背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沈万霄望着众人慌慌张张去扶三娘,眼中没什么情绪:“虎毒尚不食子,他却将女儿送去了青楼。”
“嗯,”松晏点头,终还是忍不住问,“青楼是什么地方?温世昌为什么要将她送去那儿?”
“你……”沈万霄顿了一顿,哑然无语。
他不知道要如何与一只狐狸解释青楼,奈何松晏一直追问,便面无表情道:“剥狐狸皮做衣裳的地方。”
松晏一抖:“那你一直要找的狐狸指不定也是被卖去了青楼,你没去找过么?”
沈万霄:……
污蔑
不出沈万霄所料,侍卫果然将温婳扔在怀香楼后院门口。
午时,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听见哭声,拉开门瞧见温婳,迟疑片刻后将她抱起来:“你爹娘也不要你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响过一声的大哭。
赵可姿年纪虽小,却已有了同病相怜的感慨,是以犹豫片刻后将温婳抱进怀香楼。
怀香楼里的阿姊们被娃娃哭声吸引,纷纷前来,围在温婳身边笑嘻嘻地问道:“小可姿,你这是打哪儿捡回来个小娃娃?”
“这娃娃怎么一直在哭,她是不是饿了?”
“哎,刚巧我煮了米粥,玉儿,快,随我去取。”
“我看着娃娃生的粉雕玉琢的,日后啊,定是个美人。”
老鸨收到消息赶来时屋里已然站满了人,那些阿姊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闹得很。她重重咳声,屋里的姑娘女孩们才纷纷回头,瞧见她时接连噤声,一时间,屋里便只剩温婳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个个的,没见前头忙着么,都聚在这儿干什么!?”老鸨环视四周,锐利的目光落在赵可姿身上。
赵可姿缩着肩膀,听见老鸨问:“昨日玉儿教你的胡旋舞,你可都学会了?”
“回妈妈的话,”赵可姿怯生生的,不敢抬头看她,“学了,但还不太熟练。”
闻言,老鸨忽然发起怒来,猛地拍桌站起身来:“那还不快去学!我养着你们可不是吃白饭的!”
但赵可姿畏畏缩缩,并未如往常一样赶去练舞,反而支吾道:“这个孩子”
见老鸨脸色越来越差,沈玉珍急忙拽下赵可姿胳膊,示意她别提此事。
赵可姿却执意道:“我们要是不管她,她肯定会被路边的野狗拖了去。”
“怎么?你心疼她?”老鸨脸色阴沉,“你要是想和她一起去喂野狗,我也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