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看右看,都觉得陵和和这小胖子三百六十五度都是死角。
顾翕心里一不舒坦,就喜欢找茬,陵愿在的时候,找陵愿的茬,比如去咬一口他的脸蛋,手指,或是腻在人家怀里当个宝贝似地摸来摸去,一定要陵愿炸毛才放手,现在陵愿不在,不知不觉小的那个就成为了炮灰。
陵和和第一次和顾翕出去逛街,徐阿姨也在,推着婴儿车。浩浩荡荡地走进商场,走遍了整整两层的婴儿用品店。
陵和和被挟持着试了好多衣服,一开始还配合着,到后面就是跟个刺猬似,赖在徐阿姨怀里生闷气。
徐阿姨就哄他。
陵和和脑袋上戴着南瓜帽。板着脸,充满了不情不愿。
听见旁边一道的人抱着小孩子问:“真可爱的小姑娘啊,眼睛好大。”
陵和和气鼓鼓地看着旁边同样看着他的小婴儿。小婴儿含着拳头,同样观察着他。
徐阿姨扑哧一笑,说:“我家这个是小子,不是姑娘。”
那人认错了,倒也不尴尬,反而笑起来,说:“生的真标志,多大了。”
徐阿姨就回答人家,又把陵和和转过去,让他和对面真正的小姑娘打照面。
两个小朋友进行无声的眼神交流,大人们说什么仿佛与他们毫无关系。
顾翕不愿意坐在旁边听两个妇女交流育儿经,就逛进了隔壁的运动品牌店,出来时手里已经拎了两个袋子。
徐阿姨说:“又买鞋了啦?”
顾翕“嗯”了声,说:“打折,买一送一。”
徐阿姨心知这买一送一也不便宜,只说:“鞋柜里那些鞋子,好多双都没见下地过,你这是要搞收藏呀。”
顾翕笑,对鞋子有执念的,可不是他。
不过他笑意没到眼睛就止住了。那个名字悬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
他回到家,打开鞋柜,才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放满了鞋子,一半都是陵愿的,很多是同款,徐阿姨先去安顿了陵和和,又看到顾翕坐在玄关前的小沙发桑发呆,说:“不看还不知道吧,真是败家哟。”顾翕想起有一次下班,正好碰到陵愿打篮球回来,两个人并排走在楼道里,姑息低头看到他穿着崭新的篮球鞋,故意上去踩了一脚。
陵愿霎时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目瞪口呆,但又不能尖叫。
顾翕被他的神情逗笑,笑的腰都弯了,结果陵愿一边红着脸一边把顾翕压在门口亲,顾翕被他按在门上亲,还要威胁对方,不放开他就再踩几脚。
狗崽崽眉目漆黑如墨,充满了少年气和荷尔蒙。
“你踩,你踩几下,我就亲几下。”
顾翕还记得他身上的汗味和气息,还有他的呼吸喷在脖颈上的热意。他一点都不畏惧,双脚脱开鞋子,站到了陵愿的篮球鞋上,仰着脸,说:“求之不得。”
后来,他就被年轻力盛的高中生狠狠教训了一顿。
现在想来,都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要是立场再坚定一点,再清心寡欲点,就不该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最后欠下一大笔风流帐。
明明被上的是他,生孩子的也是他,但顾翕就会有一种他做了十恶不赦对不起陵愿的感觉。
以至于分手后,买鞋子还记得给对方买一双。
犯贱的是顾翕才对。
顾翕关上鞋柜,把新买的鞋子放进了书房的角落,结果一脚踢到了陵愿拼好的建筑模型,也不知道是这玩具质量太差,还是陵愿压根没搭好,居然就散架了,碎片落了一地。
哗啦啦的,顾翕被这声音和画面弄的心慌意乱,骂了句卧槽,又补上一脚,把另一半也给弄塌了,这下好了,完全面目全非。
顾翕咬着嘴唇,看着他破坏的东西。
都砸掉才好。
凭什么陵愿不在,还要留下这些东西来碍他的眼睛,就跟报复似地,故意来找顾翕的不痛快。
顾翕泄气地蹲下身,把碎片都拢到一起,试图再拼起来,但很明显,他对模型一窍不通,只会越搭越乱。
顾翕就干脆去找了一个袋子,把这些碎片全部都装到袋子里,再把袋子塞进书桌最下面饿抽屉,结果一拉开抽屉,就看到了两本母婴护理手册,大概是月子中心发的,顾翕拿出来,就看到书本里面夹了很多的贴纸。
他随意一翻,就看到上面做了笔记,像划考前重点似的,做了很多记号。
顾翕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是陵愿的笔记,他那会毫无自觉作为一个母亲,都是陵愿在照顾他,也照顾孩子,那时他都没意识到,为什么陵愿会事事都顺他意,仿佛很熟练似的,甚至很聪明地学会如何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