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神地看着他发给我的消息,上一条我回他“自便”,他便回答我“希望祝总的访客不要太多”。
我压根没客人,还预约时间。
只有裴问青会觉得我的时间很珍贵。连我这个本人拥有者,都在不停荒废时间,因为不值钱。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我回他消息:【我没有客人。】
裴问青的可能失眠居然不是假话,这个时间了他还没有睡,回了我一条消息:【祝总还没有睡吗?】
答非所问。
我手指滑了几下,想给他找个表情包,却按到了语音通话。
屏幕显示拨打中时,我头痛欲裂,根本没反应过来,刚想挂断,裴问青接通了,先传来的,是轻而又轻的呼吸声。
“很显然我没有睡。”我对他说。
卧室因为他的呼吸声,忽然变得热闹了一点。
“祝总为什么失眠?”裴问青压低嗓音问我,这让他的声音很像雷雨天前的起风,晦涩又压抑。
语音开了免提,我捏着手机的一角来回晃荡,想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裴总,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照镜子,只能透过其他人的眼神看见我自己,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拼凑自己的形象,而不是幻想成一个怪物。
但我没有在裴问青的眼神里看见我,他注视我时,眼神总是了落在过去的时间里,而非当下的每一瞬。我没有办法在他过去的时间里,看见现在的自己。
裴问青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紧张,我想开口回绝掉这个话题,他却说话了:“祝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裴问青的声音发紧,带着明显的压抑与干涩。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
温柔这个词明显和我搭不上关系,顾寒声有时也会这样,看我时,眼里带着不自知的怅然,我像是一个时间中转地,他们能透过我,看见过去的时间。
岑舒也是,可我和他是在顾寒声的聚会上,第一次相见。
“温柔,和我倒没什么关系。”我懒散回答他,手机在半空划出半道圆弧,连带着扬声器的声音都透着晃荡飘渺的意思。
裴问青低声道:“是吗?但我觉得祝总的确很温柔,毕竟岑舒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正式谈起岑舒与我过去的恋爱关系。他在我分手第二天上门征得追求同意,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只是再次确认分手状态,才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应该是窝囊吧,和温柔有什么关系?”我翻了个身,姿势有些扭曲地躺在床上,“裴总这个问题还真是尖锐。”
“祝总难道不会觉得很生气吗?被那样造谣,那样对待?”裴问青没有退让的意思,问题越发刺耳。
我不清楚是失眠让他突然走向失控的边缘,还是因为深夜时间,夜色有足够的理由,纵容被遮掩的问题被翻出来问询。黑色能够掩藏太多的情绪与考量,白日的粉饰太平在黑夜起不了效用。
“因为他们说的是事实。”我很坦然地对他说,“裴总,他们复述事实,我难道还要跳出来对他们说,事实并非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