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莱耶先生叩响密林会信徒据点的同一时间,明斯特市西区。
复苏节的团圆夜晚,城里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仿佛连雨季的湿冷都驱散了些。
路上的马车与行人比往日少了许多,晚餐时间,不多的行人撑伞而过,脚步匆匆,向他们各自的家庭奔赴而去,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
西区齿轮街,跛脚狼酒吧的磨砂玻璃窗透着温馨的暖光,写有“营业结束"的木牌挂在门上,被晚风吹的不时作响。
但酒吧却没有锁门,因为乔迪考虑到或许会有个别熟客来打声招呼,买一瓶酒,今天下午她还专门烤了一些曲奇打算送给前来的熟客,算是感谢邻里之间过去一年的关照乔迪端着烤盘从厨房回到酒吧大厅,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牛肚荷叶烤鹅散逸着诱人的香气,在大厅内氤氲开来,立刻吸引来了两位老人的注意力。闻到肉香的这一刻,爱伯丁·亚当斯和老奥利弗的精神已不在眼前的棋局之上。
亚当斯先生虽然已经失明,但鼻子却更敏锐了,他用力闻了好几下,不遮掩地咽了下口水,笑得如孩子般开心。
哪里还有半点前任占星圣者的模样?分明就是个贪玩贪吃的老顽童罢了。
而老奥利弗则没精打采地看了眼自己深陷囹圄的国王,撇撇嘴按倒了它。
乔迪被亚当斯先生的表现逗得心头一乐,冷清的她恬静而笑,将大餐暂且放在吧台上,却没着急回厨房取其他菜。
今晚酒吧没有客人,自然显得有些空荡,但却并不冷清寂寥——因为今年复苏节,跛脚狼多了一位亚当斯爷爷。
乔迪想到,虽然亚当斯先生名义上是酒吧长住的客人,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们却已和家人没什么两样。
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自然而然的相处,一起用三餐,多数时候总被奥利弗拉去对弈,等老奥利弗被杀得灰心丧气的时候,亚当斯先生就坐在一边哼哼起弗里蒂亚王国的民谣小调,眉宇间带有孩子般的得意,打趣两句“再练练吧"。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亚当斯先生那次的开导之后,他好像真的把乔迪看作了孙女对待。
他怕乔迪平时忙不过来,便经常到厨房帮忙,但乔迪却怕目不能视的亚当斯先生会不小心受伤,尽管他一再强调“不影响不碍事”,但乔迪还是不敢让他帮忙切菜,最多帮忙剥点洋葱。
而亚当斯先生总是欣然接受,一边剥洋葱,一边温和愉快地开自己的玩笑:“倒是不怕辣眼睛了。”
客人们发现,每逢跛脚狼酒吧客人多的时候,酒保就换成了亚当斯先生,虽然老先生调酒的水平不如乔迪,但倒个啤酒自不在话下,而且还总能给客人们讲不少奇闻异事亚当斯讲得故事又生动又入戏,绘声绘色,大家每次听得入迷,可有心人却发现一一比起听者,讲故事的老先生才是最享受的那一个。
附近的人们渐渐喜欢上了这位异乡而来的老人,喜欢他的和蔼,喜欢他的温柔,常有人酒后向亚当斯先生倾诉生活的不如意,而老先生总会耐心倾听下去,温和开导,还常常自掏腰包再请一杯生啤。
大家总觉得,亚当斯先生好像成了他们共同的爷爷——在这凉薄寒冷的明斯特,他用一颗炽热的心去温暖着每一个失意的孩子。
人们不了解亚当斯先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前半生过得如何,又哪来那么多鲜活的故事可讲:人们只知道他从弗里蒂亚王国而来,喜欢下棋,喜欢威士忌,喜欢给大家讲故事听尽管相处时间短,不了解他,却不妨碍越来越多西区的居民开始喜欢他、依赖他,像对待自家长辈一样对待他。
在跛脚狼兼职的路易下学后会来酒吧上班,而亚当斯先生总会抽时间辅导他功课,还会经常陪路易的妹妹和其他西区孩子们玩跳房子的游戏。
路易和妹妹相依为命,而下个月学校要开家长会,路易只是在收拾吧台时随口提了一句,亚当斯先生就立刻应下,说“若是不嫌弃,到时候就由老头我作为家长出席”;不止是路易兄妹,最近放学时间,跛脚狼的门前总会聚集一批小孩子——他们推开一道门缝,露出好几个怯生生的脑袋,乖巧地喊着“亚当斯爷爷";风雨无阻、按时按点,和上学似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一开始是三五个,昨天乔迪大概数了一下,都将近二十个孩子了。
亚当斯先生出门散步时会在有些破旧的长袍口袋里塞一把糖,等他回来的时候兜里就全空了,但却总能带回些其他东西—-有时是几块刚出炉的面包,有时是两斤肉,或是一小袋蔬果。取决于他今天散步的路线,以及碰到了哪些人。
像以物易物似的,从来花不出去钱,亚当斯先生还为此苦恼过几天来着。
乔迪还从没见过西区人对谁这么热情过,因为西区比不上其他地方,大家活得都不容易,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可是,人们却从不把亚当斯先生当外人,哪怕家里只剩一块面包,也想掰一半塞他怀里。
很奇怪,他分明是异乡而来的过客,短短几天相处后,他却仿佛从未离开过明斯特乔迪感到很开心,她也下意识地开始把亚当斯先生当作爷爷,而爷爷总能给予她更多温暖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