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觉得,自己渐渐变了,锐利的棱角被收敛起来,他可以自如的喜怒不形于色,可以理智的面对让自己和家人遭遇不幸的祸首,可以亲身处在这想过数个日夜的场合时,不多皱一下眉头。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仿佛渐渐向一台冰冷的机器靠拢,他变得不再受情绪影响,此刻仍是思索后续的事宜和对策,而不知疲倦。
是欺骗练习潜移默化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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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面对这类场合时,应该不会这样吧。
随即,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卡尔心中为之一颤——他联想到了上任死眠之主,帕迪斯·苏尔。
伊莉雅曾评价过,苏尔是她见过最偏执的天才,他绝对理智,从不失控……
而他的下场……
卡尔决定,回去后和管家聊聊,他突然为此感到隐隐的不安。
在唐纳德悉数认罪后,伍德咬紧了牙关,也攥紧了拳头。
哪怕对面是相见两厌的冤家,可亲身站在这里,听到对方亲口认罪,伍德心中复杂地像打翻了调味盘,什么情绪都有,可是唯独没了往日的讥讽。
是啊,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彼此竞争,亦敌亦友,升任后更是相见两厌,见面就吵;
可冤家就是互相最熟悉的关系之一,他们如今的关系归根结底只是双方立场不同,治安厅总监和市政厅总督,本就是互相制衡的……
但鲜有人知道,其实过去,他们曾算是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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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伍德还是治安厅一介小小的审问官,唐纳德也不过是市政厅的普通职员而已。他们都没有显赫的家境,却都有向上爬的野心,二人因工作而结识,很快成了朋友。
他们找时间一起吃饭,互相走动,伍德羡慕唐纳德和佐伊的爱情,也为他夫人的疾病而感到惋惜。那时他也试着帮忙介绍过医生,可仍是束手无策,就只好在每次去拜访时多买一份补品,对朋友聊表关心。
唐纳德曾很感激,也时常按礼数去拜访伍德家,两家感情很不错,那段年轻的岁月是他们一生中关系最好的时刻。
对伍德的感谢,唐纳德不曾表达,却都一笔笔记在心里,后来在伍德向总监之路攀爬的过程中,他是帮了大忙的。
平时,尽管他从不在佐伊面前表露出来,但生活和工作的负担的确让唐纳德太累了,他也需要喘息和放松,于是渐渐地,伍德成了唯一真正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他们就着廉价的烈酒谈天说地,讨论时局,内容无所不包,尽管兴起处时二人总是争执得激烈,各执一词不肯退让。可酒过三巡,还是能醉得在街上晃荡,指着对方的丑态打趣大笑。
但争执,归根结底还是思想和价值观的碰撞,他们对许多事情都有难弥的分歧,他们好似正反两面,性格和行事作风迥然不同——
伍德有野心,但他其实很保守,只在既有框架中发挥,从不逾越半步,而唐纳德就说他古板老套,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亲手去争,哪怕去抢,哪怕违背些规矩,手段要放得开,目光要看得远。
伍德也理解唐纳德的想法,因为对方比自己更没有退路,唐纳德的出身和生活决定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但那时,他们并不在乎对方的做派,他们籍籍无名,人微言轻,从不觉得自己有权力干涉另一个人的想法——不可能,也做不到,妄图改变他人只是费力不讨好的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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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当他们都走上高位时,他们就再也做不成了朋友了。因为他们不再位卑言轻,他们手握大权,曾经的一切分歧都已变得深刻。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曾经朋友冤家对望,试图从彼此的眼神中寻到过去意气风发的岁月。
可伍德失败了,他没能找到半分——唐纳德眼里早已没了那些熟悉的东西,他再也不是他熟悉的“亚瑟”。
现在的他好像连自己的境遇都漠不关心,不在乎接下来等他的是如何严苛的审判。他的眼神只是一直飘离在书房外,蕴着落寞和温情。
亚瑟·唐纳德,你何以至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选择丢掉一切过往,甚至是良心和为人的底线,不惜手染罪恶。
可伍德终归是没有问,他知道自己的立场,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卡尔谋划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治安厅的同僚还在各自岗位上为了扫清罪恶而奋战,眼前的亚瑟·唐纳德已不是往日的旧友,而是诸多罪恶的源头。
卡尔从怀中取出账簿,又看向唐纳德身后的书柜:“我想你背后就是你的密室吧,还有一些事和证据需要从你这获取,请自己打开密室吧。”
“呵呵,是的。”唐纳德点头,“但能否满足我的好奇心,海勒阁下是如何知道的?我一向认为密室藏得很好,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