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阳光破开云层的桎梏,成片的白晶菊镀上一层金黄,花瓣挂着晶莹的雨露,伴随微风摇摆,为宁静墓园的肃穆增添一份柔和。
墓园深处一座洁白的墓碑前,摆满了悼念者们刚送上的鲜花——是一束束的马蹄莲与百合。
但花束之中,唯独少了来自青年的那一束,青年久久伫立碑前,凝视那姓名与他曾经亲手刻下的碑文,却不曾献一束花。
***
-温蒂·比斯利,逝世于1289年6月10日-
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女士在此长眠。
她不认识我们,却抚养我们长大。
烈焰带不走她。
***
其他人都主动站的远了些,留给卡尔·海勒独处的时间与空间。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其实没人能真正理解他和这位已故的女士有何等深重的情谊与渊源。
尽管对于现在的卡尔而言,温蒂女士只是永远活在他的回忆里,他从未以这个灵魂真正与她相处过哪怕一天。
但是没有温蒂·比斯利,就没有卡尔·海勒——他会夭折在那个早春的摇篮里。
那么前世的他罹患癌症而死,灵魂就无法穿越到这里,无法遇到这些他爱的也爱他的人们。
二十年前温蒂女士的善举,她将那摇篮里的孩子抱进怀里,殊不知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所以即使掘地三尺搅翻这座明斯特,他也要为她复仇。
终于,他做到了。
心里却空落落的,宛如漏了风的客厅,吹得一颗心感到凉薄。
如果,她没死就好了。
艾莲娜和约翰已去过凯瑟女士的墓前,当他们返回这里时,卡尔依旧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看起来连脚步都不曾移动过。
有人踏过青石板,在他身侧驻足,嗓音温和:
“她是值得尊敬、值得永远缅怀的女士。”
卡尔微微侧目,看向来人,赞同道:“是的,亚当斯先生。”
“但,不要陷进回忆里。”
“卡尔受教了,先生。”
爱伯丁·亚当斯弯腰将一束马蹄莲轻轻放下,温蒂的碑前又多一束洁白。
“我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离别,海勒先生。他们为我们生者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告诉我们——无论如何,接下来要好好的活。”
活过漫长生命的前占星圣者温和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而立于生死之间的死眠之主回以微笑。
他与亡灵共舞,是生者与逝者的桥梁,他比谁都理解这句话的分量。
于是他微笑对老者回道:
“您说得对,他们从未真正离开我们,只是超脱了时间的脉搏。”
“看来老头我不必担心你了。”亚当斯抚须笑了笑,“你让凶手伏诛,接受审判与行刑,温蒂女士会宽慰的,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会永远铭记你。”
卡尔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亚当斯先生。”
“请讲。”
“……永远有人在因为另一些人的野心而受伤。”他淡淡说道,“而这些伤害并不能因为事后的正义审判而得到弥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