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利益和把柄才能短暂确保这样一段关系的稳定。
“贵方的条件确实令我很心动。”卡尔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道,“但还请容我拒绝您的提案,斯图尔特女士。”
西比蹙了蹙眉,卡尔的拒绝并不在她意料之外,毕竟她也清楚自己先开出的条件属于画饼,若不拿出点切实的就指望以足智多谋著称的海勒勋爵同意交易,她反倒要怀疑真实性。
可是被如此直白的拒绝,再加上谈判的技巧……
西比不愿也不能这么快松口,要让渡利益也得先博弈几轮,只花费最低的筹码。
“恕我冒昧,勋爵阁下,此事事关重大,敢问您是否能同时代表沃尔登伯爵的意志?”
“可以。”卡尔毫不犹豫点头,“授勋之后,岳父已决意将沃尔登家的船舵正式交予我和我夫人掌控。他本人早已萌生退休之心,我敬重的岳父为家族忙碌半生,终于能乐享清闲。也是时候由我们这些年轻人接过他的重任。”
“既然如此,那还请您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西比微笑道,“同时拒绝斯图尔特在内的六大家族,即使在纽伦也着实不多见。”
直接就想威胁我给我施压?都不再谈谈条件的事?
有意思,如果那些就是你们以为的底牌的话……
卡尔挑了挑眉,将嗤笑压在喉咙里。他从不是个会被威胁的人。
而现在西比的态度已为谈判定下了基调,他也不需要客气了。
本来还想着后面的操作尽量留点面子的……
“看来贵方的诚意也不过如此。”卡尔笑了笑,摊手说道,“明斯特人一向直来直去,不喜绕弯子,打哑谜会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
“我确实对北境明斯特人的直爽早有耳闻,也很钦佩这优秀的品质。海勒勋爵但说无妨。”
“那再好不过,女士。”卡尔轻点桌面,淡淡说道,“您开出的条件实在不值得让海勒家和沃尔登家违抗陛下的手书,更不值得让维多利亚殿下在明斯特受委屈下不来台。长公主初次离开纽伦,我们想尽可能让她的行程和任务圆满,扬眉吐气地回去交差。”
西比微微眯起桃花眸子,问道:“不知勋爵是不满意报酬的哪一部分?我想我们还有足够的余地让双方都收获满意的结果。”
“我从不妄言,女士。条件确实足够丰厚,但您的要求触碰了我的原则,以及沃尔登家的立身之本,还请见谅。”
“海勒勋爵,或许是我想多了…您莫非是对我们的诚意抱有质疑?亦或对斯图尔特、约克等家族的公信力和名誉没有信心?”
“啊,那确实是您想多了,女士,我们万万不会质疑护国公家族话语的分量。”
卡尔歉意地笑道:“只是如我所说,确实是贵方的要求触及了我们的底线与原则。而人是不能没有原则的,何况是海勒与沃尔登?”
“那敢问您的原则……?”
卡尔抿一口红酒,正色说道:“海勒和沃尔登家不比斯图尔特那般家大业大,行事必须谨慎,落子必须再三思考,才能替陛下经营好明斯特这一亩三分地。”
“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实在做不出让陛下爱女丢面子的逆事来,届时我们可承受不住陛下的责怪,尤其是在陛下刚封我为勋爵后不久。”
西比丰润艳红的唇抿成直线,细细打量了卡尔一番,又道:
“这么说,勋爵阁下和沃尔登家是执意要将南莱茵事务突破口交给维多利亚殿下来处置了?”
“奉命为之,分内之事。我想我们的兢兢业业即使在御前会议也挑不出毛病来,还请斯图尔特女士及您的朋友们谅解——在这个位置上,我们必须本分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不能为个人前途而赌上家族的存亡。尤其是将之系于他人的承诺。”
卡尔放下酒杯,歉意微笑:“当然,我并非质疑诸位尊贵家族的公信力,只是自家的命还是攥在自家手里比较令人安心,我想您这样有教养、有能力的女士一定能理解这点,理解我们的谨慎。”
卡尔这两句话其实说的很明白了——谈判正式破裂,所有的东西都会一样不少交给维多利亚,同时沃尔登家和海勒家无意成为其他任何势力的附庸。
而以西比的经历和能耐,她确实轻易“理解”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