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元青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
寇元嘉见到的是如今已经没落的世家,丝毫不知,在开国之处,那些世家是如何的掌控朝局,几乎架空了帝位。
天子称帝,泽沐天下,可世家却只为肥自己一家。
岂会好,岂能好?
寇元嘉到底是失魂落魄的走了。
临走前,他隐约看见,天子走向了季雁来。
“青阳,在想什么?”看着出神的季雁来,寇元青轻声问。
“……没什么。”欲言又止后,季雁来还是摇了摇头。
她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宗令的话不停在她心里徘徊,想忘都忘不掉。
原来,先帝竟这样忌惮季家,原来,她被赐婚给荣王竟是为此,原来……
恍然大悟后,便是不可抑制的可笑和悲凉。
她这几年的委屈,竟是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原因。
“朕不同。”寇元青忽然说,他口中称朕,却双手捧住了季雁来的手,弯下腰和她对视,说,“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藏光。”
季雁来眼睫轻颤,怔怔的看着他。
“已经死了的人,想他做什么,看我就好。”寇元青又说。
是啊,已经死了——
季雁来眨了眨眼,忍不住就笑了。
“你这样不敬,被人知道了…”她没说完,轻轻一笑,“可不太好。”
说着不敬的话,其实季雁来话中,也没了对先帝的敬意。
作为一个静心教养出来的贵女,礼仪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本不该如此,可季雁来忍不住。
她觉得,在这个时候,她不嘲讽怒骂,便已经是她的教养了。
“那就得看,青阳会不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了?”寇元青说。
自然是会的。
众人只知,那日未央宫中,天子做主,宗令忠王划去了宗谱玉牒上荣王妃季雁来的名字,丝毫不知,那名字,是寇元青握着季雁来的手,御笔朱批,一笔笔划去的。
自此,不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
季家女季雁来,都再和荣王寇元青没有关系了。
最后落笔的那一刹,季雁来长长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然后就笑了。
半搂着她,寇元青也笑了。
他看一眼宗谱上自己的名字,手指轻轻一点,然后推到一边。
迟早有一天……
也就在当天,身为宗令的忠王热毒攻心,虽然被太医救了回来,却再也不能言语动弹。天子当即下旨,命太医细心诊治,又道宗令之职不可或缺,扒拉出平日十分低调的平王成为新一任宗令。
忠王平王,从封号上就能看出不同,虽然都是先帝的庶出兄弟,可一个能领宗令之职,一个悄无声息的在王府窝了半辈子,便能看出一二了。
有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可不论是荣王,还是已经和离的前荣王妃季雁来,全都一字半语都不曾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