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卿托着孩子随人群前行,余光不经意间瞥向柳柒,见他正抬头凝视着街道上空的花灯,灯影映入瞳底,更显温柔。
恍惚间,云时卿回想起初见柳柒时的怦然心动,仿佛无论过去多少年,他总能在这张脸上找回少年时的倾心与恋慕。
许是对他的目光有所察觉,柳柒徐徐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四周人声鼎沸,云时卿听不见柳柒在说什么,但还是凭借他的口型有所知悉,遂凑近了在他耳畔说道:“娘子真好看。”
此处人多眼杂,柳柒不便斥责他,于是红着耳根把人推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今夜皇城格外热闹,却也鱼龙混杂,柳逢和一众禁卫都不敢松懈,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
正这时,他手里的佩刀被人触碰了一下,柳逢警觉地回头,见来人是夕妃慈,不由暗松一口气:“夕姑娘,你也逛灯会?”
夕妃慈看向前面的两人,说道:“有客人求见陛下,你去禀报一下。”
柳逢道:“陛下和王爷正陪着小殿下逛夜市呢,不管是什么贵客先安顿在都亭西驿再说。”
夕妃慈道:“是兰教主,他给陛下送解药来了。”
柳逢闻言一怔,立刻向柳柒通禀此事,云时卿眼里有掩不住的喜色,道:“人在哪儿?我去取解药。”
柳逢道:“在侯爷府上。”
柳柒道:“还是我亲自去罢,正好探望探望师父。”
御驾来到司府,看门小童迅速唤人出来相迎,而后把柳柒等人领往花厅。
花厅内,司不忧正在与一名白衣青年吃茶,那青年长发半挽、身量颀长、模样俊美,抬眸时,一并将眼尾的那枚朱红小痣也露了出来。
青年起身走将过来,打量了他们几眼,旋即对柳柒和云时卿揖礼道:“草民拜见陛下、王爷。”
他的嗓音清润,稍显疏离,犹如和风拂过雪山,捎来了一抹凛冽。
“无需多礼。”柳柒在桌前坐定,问道,“阁下便是沐教主的爱徒,执天教新任教主兰玉朗?”
兰玉朗道:“草民正是。”
柳柒示意他落座,而后开门见山地道:“兰教主此前曾说解药年底才会有着落,为何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兰玉朗道:“解药上个月就已研制出来,几经完善方才确定,且这药不宜存放过久,否则会失去功效,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
云时卿在柳柒身旁坐定,问道:“此药能彻底根除陛下的余毒?”
兰玉朗道:“能。”
云时卿又道:“如何见得?”
江湖之人难免有些傲气,见他如此质疑自己,兰玉朗淡淡地道:“除了这枚药,陛下的毒也没有其他东西可解,王爷若是不信在下,大可另请高明。”
云时卿淡淡一笑:“那么敢问小兰教主,服用此药后是否会有不适的反应?”
“有,”兰玉朗道,“或作寒,或腹痛,或吐血,因人而异罢,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云时卿拧紧眉梢,半晌后说道:“既如此,烦请小兰教主在京中暂留几日,待陛下余毒清除后,本王定会派人护送小兰教主返回西南苗疆。”
兰玉朗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倘若柳柒因此药而出了岔子,他兰玉朗也无法活着离开汴京。
兰玉朗没有应话,权是默认。
少顷,柳柒从他手里接过解药,询问道:“韩大人可还安好?”
他所说的韩大人乃前任御史韩瑾秋,也是兰玉朗炼蛊的师父君澜。听他提及君澜,兰玉朗神色微变,不过瞬息就已恢复如初:“君师父没有熬过噬心蛊的折磨,两个月前已经仙逝了。”
柳柒倏地瞪大双目:“什、什么?”
兰玉朗道:“噬心蛊的毒不亚于昆山玉碎蛊,我和师父想尽了法子也未能保住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