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谁感念她的辛苦呢?不做牛做马回报她一、二已经禽兽不如,背地里还数落她死要钱,与钞票义结金兰,真是泥塑的菩萨难成阿弥陀佛。
“小宝,把你妈给我拉过来,叫她手脚捡齐了别再抖。”明明都出大太阳了,偏她抖成腊月的风雪,让人跟着发寒。
老板大人一声令下,个头不高的小男孩使劲地拉着步伐比牛还慢的妇人,邀功似的咧开少了一颗门牙的嘴。
“老板姐姐,我妈没在抖了。”小孩子爱说谎,睁眼说瞎话,那两根萝卜腿不就在打架。李元修嘴一撇的说:
“嗯,不错,你比你妈能干,有进步,拿了棒棒糖去帮仟婶拔鹅毛。”
“是,谢谢老板姐姐。”他正经八百的鞠躬,掩不住嘴角的垂涎,一拿到糖果马上拆掉包装纸含住。
像是怕人抢似的,小男孩的动作叫人看了心酸,却又忍不住想多疼疼他,十岁的年龄却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眼眶微凹就是缺乏营养的现象,可见之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幸好来到民宿这段时日受到不少照顾,仟婶拼命地帮他们母子俩进补,早也吃、晚也吃不容拒绝,多少长了几斤肉出来,免得遭人误会是火星来的移民。
唯独胆子没长齐,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儿子的适应力好得没话说,只要在民宿就活蹦乱跳像正常小孩,没受过半丝凌虐,而母亲的怯弱却无丝毫长进,依然是属于老鼠级,“啧!老板姐姐,你要不要脸,在回教早婚国家里,二十五岁的女人起码是七、八个孩子的妈。”啊!什么东西飞过来?
抹布?占卜师刑匮魔瞪大眼。
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老板,气量狭小的拿抹过桌子的破布扔住客,天理没报应真是不可思议。
“鬼族的,你在不满什么,这个月的住宿费你还欠我五千。”再延上十天不交,以三分利来算。
“喔!”没听见、没听见,她是一流的占卜师,不屑使用俗人货币。
“你敢给我喔,钱呢?上周的观光客不是有好几百个找你算命?你别告诉我你装清高免费赠送。”她最好识相点,不要跟钱过不去。
伸出十指的刑魔魔亮出她最时髦的彩绘指甲。“一根五百,十根五千,漂亮吧!”
“漂亮——”牙龈磨得嘎吱响,一道淡而无色的白烟由她头顶冒出。“漂亮个鬼,黑抹抹的一片五块钱都不值,到厨房拿块煤炭涂一涂就是巫婆造型,你这只浪费的鬼居然拿我的钱去挥霍,你脑子长蠹虫还是被尸蚁蚀了去,空荡荡地不长一物!”
“那是我的钱。”对喔!现在流行炭木画,她怎么没想到利用燃烧殆尽的煤灰加以涂染?
“什么你的钱,那是我的,住在我的民宿就得给钱,你以为我开的是爱心救济院吗?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又让她开吼,嗓子都快吼哑了。
脖子缩了缩,刑魔魔用手指压按嗡嗡叫的耳朵,“有话好好说嘛!一大早肝火上升,小心钱还没收到手就升天。”
哇!用拖鞋砸人,火气真是太大了。
“你敢再咒我试试看,明天我叫人钉三块板把你抬出去。”荒郊野外适合弃尸。
“别、别冲动,我立刻上山摘花去卖,拳头可以收起来了,我细皮嫩肉的禁不起你的好意规劝。”暴力女,动口也动手。刑魔魔紧张的说。
还是前任的老老板娘为人亲切,和蔼可亲从不催缴住宿费,任她住上一年半载仍一脸和气,三餐鱼肉照上不曾亏待他们这种一级贫民。
过去的日子多么美好呀!坐山望海人生美如朝露,闪耀七彩光芒恍若身在天堂,浑然不知人世尘土也有肮脏的一面。
可惜恶阳一出晨露消,再美的露珠还是会被蒸发,让船下的人感到万分沮丧,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无法长存。
“早点认清本份就用不着我大吼大叫,你当我成天闲着专管你们这些闲人不成。”任重而道远,她肩上的责任呵比他们想像中重。
“自己爱吼叫还怪人,一点小钱也计较得跟命一样。”钱精变钱鬼,再往上精进都成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