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喝了过量的酒,酒精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居然叫了谈墨“老公”,但觉得顺口,并未有多少难以启齿。在这之后谈墨和那个男人匆匆说了几句,很快主动挂了电话,时间过去三小时,现在对面了无音讯。
浴室里放着歌,四周热气袅袅,困意席卷路饮,他垂下眼眸,长睫在他脸上投下浓密阴影。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路饮摸到手机,看了眼熟悉的备注。
他对谈墨在这时候的来电不感到意外,虽然在洗澡,但还是接起了视频,将手机平放在托盘上,确保镜头无法拍到自己。
谈墨本来是来查岗,认出浴室熟悉的装潢,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既不挂断电话,也不发出声音,大约正在屏息,就连呼吸也听不真切。
这样大概互相僵持了一分半,路饮用指关节抵住太阳穴,空出的另一只手慢慢搅动浴
缸的水流,发出“哗啦”一道声响,主动打破僵局:“你看了三个小时的岛上风景?”
他率先开口,谈墨就顺势笑了起来,语带调侃:“我还没有成熟到在某人喊我老公后,能够继续心平气和地扛着相机拍摄那些风景照。”
路饮面不改色:“是么?”
谈墨:“刚才我就一直在怀疑,你真的喊了我老公?确实不是我幻听?”
路饮靠坐在浴缸光滑的边缘,阿姨为他准备的香薰蜡烛有着威士忌淡淡的微醺香,和左手边醇厚红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醉意在袅袅的热气间蔓延。
路饮突然问他:“好听吗?”
谈墨一愣。
见他沉默,路饮略一倾身向前,抬眸朝着镜头看过来,那双被浴室水汽浸湿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谈墨的屏幕上放大,连带着他那张漂亮的脸。
他总是这样,意识不到自己对谈墨的吸引力有多大。
一缕湿发掉落在他额前,路饮顺手将它往后梳,露出完整令人艳羡的眉眼。黑发、白肤、被红酒液浸润的唇瓣,浴室的水汽给路饮全身打上一层朦胧的质感,谈墨定定看他,呼吸一紧,狼狈不堪地转过头去。
路饮屈指敲击手机屏幕,“咚咚”两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谈墨简直咬牙切齿,他还在室外,根本无心欣赏风景,抬手拦了一辆车,让人送他回酒店。
他坐进车内后还是觉得热,单手解开衣服的纽扣,声音带着挥散不去的火气,听着像是自暴自弃:“真的要疯了,好听,好听死了,我沿着海岸线跑了整整三小时,满脑子还是你那声老公!该死的,路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路饮又重新坐了回去,抬手揉捏酸涩的眉心,说:“三杯。”
他再次从拍摄范围消失,手机屏幕定格那片灰黑色的石纹砖,谈墨只听到他略带疲惫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天高路远,他拿喝醉酒的路饮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但也不想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他沉默听路饮洗澡,电话那头任何细微的水流声,都能让他那些自从上车起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冲动变得更肮脏,简直糟糕透顶。他住的酒店就在附近,六七分的车程,下车后谈墨快步回到房间,将空调温度调至最低,长长吐出一口热气。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在床沿坐下,面对一成不变的屏幕,忍了又忍,额头青筋直跳,还是有点儿忍不了,索性遵循本能:“路饮,你把镜头对准自己。”
路饮的声音传来:“喝酒只会让人变得冲动,但不会降智。”
谈墨精虫上脑,根本不想再去琢磨路饮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这件事,他被路饮喊了老公,这人就是他老婆,所以说:“我现在就想看到你。”
路饮:“我在洗澡。”
谈墨轻轻冷笑一声:“喊我老公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矜持?”
大概无话可说,几秒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镜头,抓稳手机,路饮那张漂亮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方,被水汽氤氲出一片潮红。他斜靠着浴缸,眼眸微垂,显出几分沐浴后的松弛感,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谈墨一眼,说:“看吧。”
镜头只拍到路饮下巴以上的地方,谈墨如愿以偿,但又觉得不够。
一串水珠从路饮发梢滴落,沿着他的侧脸线条一路滚下,直至汇入手机无法拍摄的视角。谈墨看得心头火热,长长吐出一口热气,远远无法得到满足。
“我还想看。”他有点儿得寸进尺,就差把欲、火焚身这四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一点点来,我想先看到你的——”
路饮打断他,只喊他的名字:“谈墨。”
谈墨的失控被这道清冷的声音生生逼停,缓缓吐出两字:“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