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一把没拉住她,叫她跑了。掀开车帘还待要叫,却被岚娘阻拦:“万一那些人趁乱□□,有个男子总好些。”
慈姑便叫来果儿,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叫她也下马车去。
孙川正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在摊子前耀武扬威,那些食客被他们这么一说,立刻胃口全无,纷纷不排队了,但仍有一部分人觉得常在这里吃饭,吃着毫无问题,便也不走,仍旧排队,只不过此刻队伍已经比原来短了许多,倒是旁边凑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康娘子食铺的厨子们心里暗暗叫苦,老百姓买饭食最怕的就是食材低劣,若被他们这般闹下去只怕很快就会门可罗雀,这可如何使得?
正着急着,忽然见一辆马车粼粼行驰过来,车夫停稳了以后,便有个小娘子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卖菜的厨子如见救星,激动地喊一声:“康娘子!”眼眶都要红了。
围观的百姓则纷纷打量起来,但见那小娘子个头高挑,身量匀称,一袭雪青色袄裙搭配淡紫色褙子,一头黑发被梳得齐整的双丫髻,整整齐齐别一个桃木梳子,除此之外别无长物。这些码头上的百姓都知道康娘子外送的招牌,却不知原来这康娘子是个年纪尚小的小娘子,当下都吃了一惊。
闹事的那些行老们得意洋洋,他们今日闹事就是为着逼出康慈姑,叫她当众出丑,以后好声名扫地,乖乖收了码头上的生意。此刻见她出来,立即转而质问她。
孙川第一个站出来:“既然康娘子来了,那便与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饭菜为何卖这般便宜?”
“我还当时为着何事呢?原来是这般蠢材?”慈姑轻蔑一笑,“薄利多销的法子没听过?”她如今身量渐长,早不是当初那个小娘子,隐约有了些大姑娘的模样,眉眼间依稀可见倾国倾城之色,眼波流转不觉刻薄,反多了一丝鲜活。
孙川被个美貌小娘子骂得心里直痒痒,他咳嗽一声:“这其中必然有诈,莫非这饭菜所用食材都是劣质不成?”
当下行老们七嘴八舌跟着质问起来:“对,你用臭猪肉有违厨德!”、“损了我们汴京饭食团行的颜面!”、“这样的人不配做行老!”、“让贤让贤!”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此时马声嘶鸣,一匹骏马停在此处,一个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公子出了出来:“诸位静一静!”
立刻有行老激动道:“小宋行老!您可算来了!快为我们主持公道。”
宋雅志翻身下马,装模作样摇摇扇子:“此事我也听说了,要我说,诸位就是太心急了,康娘子年少无知禁不住诱惑犯了错,诸位也当在团行议事集会上,好给她几份面子,如今这般闹大了,反害得她一个女儿家无甚颜面。”
表面是主持公道,实际则话里话外暗示慈姑有问题。
“你放屁!”岚娘第一个冲上去指着他鼻子大骂,“还没见个分明,你就盖棺定论!个放屁辣臊的好不要脸!”她出身市井,自然静通百种骂人套路,见有人污蔑慈姑,立即一点就着。
“这位小娘子是康娘子的人,自然瞧我不顺眼,处处要为康娘子出气。”宋雅志拦住要上前去的小厮,温言劝说道。
“这是要不由分说就将我打成奸恶之徒了?”慈姑闲闲一笑,气定神闲打量着宋雅志一行人。
“哪里不由分说了?你倒是有的理论吗?”孙川指着慈姑咄咄逼人。
宋雅志温和道“我本不欲个弱女子理论,可此事难平诸人怨愤,宋家又承蒙诸位看得起。我姑姑宋行老今儿不在此事,我便要站出来主持个公道。当众售卖瘟猪烂肉有违厨德,康娘子,你可有什么话说?”
岚娘心里一激灵,原来这是宋行老的侄儿,宋行老她听慈姑说过,那可是御厨里的司膳,满汴京城里最大的一位行老,若是被宋家厌弃,只怕慈姑就要被罢免行老之位。岚娘越想越怕,哭丧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勺儿眼泪已经出来了,吧嗒吧嗒就往地上掉。师父那么好的人,如果被人除名可怎么办!
饶是牛老二个汉子都有些慌了,一开始他对这定价就有些嘀咕,担心要亏本,可见师父胸有成竹便不再问,此时见诸人质问,小宋行老更是言之凿凿,牛老二心里隐隐约约怀疑他说的是真的。可即便是如此,康娘子也是为着他们永平坊的兄弟们才铤而走险。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何是好!怎么办,死猪烂肉这可是大罪过,要被团行除名的!
不管了!要保住康娘子!牛老二咬咬牙,往前一顿,预备一会挺身而出帮康娘子顶罪。
恰在此时,慈姑挑眉一笑:“小宋行老,你要我如何证明自个儿?”
宋雅志纸扇一挥:“自然是请康娘子给我们瞧瞧后厨的肉菜。”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要瞧我后厨。”慈姑淡然一笑,竟颇有些嘲讽,“诸位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