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乡民睡得早起得早,时常书楼还没开门他们就领着孩子过来了。有人瞧见上林苑的人拉来几车肉,很是羡慕:“这些孩子一顿就是三头猪啊。”
站在太子身前的妇人:“羡慕?羡慕也把你家孩子送进去。”
“你咒谁呢?”羡慕的人扭头怒瞪说话的女子。
妇人:“你也觉着我咒你?你也知道这些孩子为何能入建章学堂?”
“我——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不是抬杠吗?”
妇人不这样认为:“随口闲扯也没有这样扯的。”
“说你了吗?”
太子一看要打起来:“少说两句。”
两位年龄相仿的女子扭头想数落他,对上太子的长相,讪笑道:“给这位公子个面子。”
刘彻在儿l子身后看到这一幕无奈又想笑。
那两位夫人大概觉着被清俊公子听个正着很是尴尬,随便找个理由离开。她们前脚走,打西边过来两辆没有斗篷的驴车,车里全
是春夏穿的薄衣。
上林苑的妇人此时也很闲,不必喂牲口,暂时不用下地薅草,东方朔就叫曹襄支钱买布,令上林苑农奴给建章学堂的孩子们做四季衣裳。
这些孩子入了建章学堂就是皇家孤儿l,跟太学生不一样。太学生一季发两身,他们得发四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还有生活用品。
东方朔一直很反对刘彻大修宫殿,浪费民脂民膏。他身为水衡都尉,上林苑的一部分产出会上缴国库,他自然也不舍得用给国库的钱去外面置办东西。于是他令人在上林苑修个做猪油皂的作坊。其中一间做香皂,拿去外面卖。期门侍卫常常食猪肉,上林苑最不缺猪油。猪鬃毛做牙刷。其他猪毛绑起来做别的。
上林苑农奴都忍不住嫌他会过日子。有人挤兑他,离了娶娶了离的时候也没见他斤斤计较。
话说回来,乡民看到衣裳又不禁议论纷纷,夸皇帝陛下不愧是个会花钱的,瞧瞧他多舍得。
刘彻很是无语,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建章学堂门朝东,门口的情况在书楼门外看得一清二楚。太子扯一下老父亲的衣袖,父子俩去书楼。主父偃和张汤慌忙把他俩的坐凳拿出来。
随刘彻出来的便衣侍卫躲去书楼里面假装看书。
今日书楼里没人看书,老弱妇孺都在建章学堂门外看热闹。
主父偃往四周瞅瞅,确定没有外人:“陛下此举甚好。这些孩子长大后定会对陛下忠心耿耿。”
刘据故意逗他:“你既不是出自太学,也没机会进建章学堂,不也对父皇很是忠心?”
主父偃噎了一下,忙说:“请陛下恕罪,微臣失言。”
刘彻不以为意:“太子逗你呢。”
主父偃转向太子,少年太子满眼笑意。主父偃一脸无语:“殿下近日很忙吗?上次过来还是去年。”
“孤得跟太傅读书。”
主父偃诧异:“殿下今年有十八岁了吧?”看向天子,这么大该听政了。
刘彻解释太子上午在宣室殿听政,下午读书。刘彻说着话瞥一眼儿l子,“是不必读书。可是不叫他跟太傅读书,他也是四处闲逛。”还很会招蜂引蝶。这句话刘彻没敢说出来,端的怕聪慧的儿l子联想到李延年的妹妹,再想到平阳公主。
太子从来没有审过案,但他很会抽丝剥茧。
“孩儿l这一两年很少出去。”
刘彻心说,不是你不想,而是怕遇到女子示爱。
亏得他一度认为儿l子懂事了。
建章学堂外的人越来越少,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散开。刘彻给儿l子使个眼色,父子俩登上马车绕到南边城门回宫。
回到未央宫,刘彻打发儿l子玩去,他召见大农令询问粮草事宜。这几年休养生息又有关东的水稻支撑,国库存了不少钱。大农令已经把三万骑兵的军费移出来。刘彻令大农令立刻筹集粮草。就在此时西南夷出现叛乱,刘彻又令大农令拨款。
大农令
有心劝他等等,可当地平民等不了,大农令只能继续往外掏钱。刘彻派往西南夷的主将也曾以校尉的身份随卫青打过匈奴,也算是位有经验的将军。刘彻认为此行比打西羌容易,更比打匈奴容易,就令卫广接管辎重。
霍去病率三万骑兵出关之际,朝廷发兵西南夷。去年前往南越平乱的将士虽然没有遇到太大阻力,但南越地方上依然很混乱。既然南越王没了,刘彻索性在南越设南海等九郡。就在两路大军走后,刘彻令人前往南越,把去年留守南越的将军换回来。
刘彻决定这些事的时候太子不在宣室殿。并非刘彻有心防他,而是嫌他事多。明明是他儿l子,天天想当他老子。
没见过这么大逆不道的儿l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