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的偏见恕孩儿不能认同,我心里有谁自己清楚,谁也剥夺不得。”即使是他亲娘也休想阻拦。
“孩子的意气话,没事就退下吧!下聘的一应对象就让管事去准备,成了亲之后便是大人了。”该稳重些了。
宁王妃直接无视他,依自个儿的意愿行事,她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愿插手,让王府管事去处理。
看母亲全然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凌丹云怒了。“你真是我亲娘吗?高贵而冷血的宁王妃。”
执着玉杯的纤白葱指忽地一顿,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十月怀胎难道是假,如果不是我儿子,早淹死你。”
“母妃说反了,若是没有我,你这宁王妃位置就坐不住了。”无子为七出之一,她凭着有子才能稳坐王妃之位。
像是戳中她心中最隐晦的地方,一抹冷厉的恨意从她底一闪而过。“你们凌家的男人最狠,专在人心口补刀。”
“母不慈,子不孝,这是相对的,看在我喊你十五年母妃的分上,不要擅自为我订亲,否则后果自负。”他知道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美若天仙的脸孔下有着蛇蝎心肠。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她嘲弄道。
弑母是大罪,就算皇上想包庇他也不可能,天下文人群起攻之,万千百姓也不会放过逆伦凶手。
“不,我不会动你,我只会毁了你最在意的一切。”凌丹云目露狠厉,有如荒野中的一头孤狼。
看着和自己神似的面容,心如刀割般绞痛的宁王妃微闭上眼。“你威胁不了我,我心如止水。”只是翻滚的恨意呀!至死方休。
“譬如杨国公府。”她的娘家。
“你敢——”她倏地张目。
“母妃,我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盼着你多看我一眼的孩子,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砍我双足,我灭他全家。”凌丹云说得阴狠,幽深的双眼泛着冥火。
“凌丹云,你疯了,那是你外祖家。”宁王妃被激怒了。
“母后听过江南水患贪渎案吗?”他的语气很轻,好像孝顺的儿子正在和母亲闲话家常。
“你说这个做什么?”杨向晴突然对于宁王妃的高位、丈夫宁王,以及眼前的儿子,都心生厌恶。
“江南总督江永明一家三十七口人是我杀的。”他们不让他活,他便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什么,你、你杀了……”
那是他表舅,她的亲表哥,在她嫁人前两人一度议过亲,但是她瞧不起江南望族出身的江永明,何况她心中一直有个人,后来江永明另娶他人,两家因为这件事渐行渐远。
“所以母妃不要踩了我的底线,因你的缘故,我少与外祖家往来,自是说不上有什么情分,若你执意将杨丹霓许给我,我便亲自上门退亲,并将杨国公府近些年做过的肮脏事公诸于世,我想母妃也不想三舅舅睡了亲生女儿一事广为流传吧!”
杨国公府的三老爷风流成性,除了妻子还有七名如花似玉的姨娘,以及不少服侍的丫鬟,他有七子八女,也是全府最多的,因此有时他也搞不清哪个是女儿,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强拉入屋,先解了馋再说,那次就是他酒后走错了屋子,将女儿当成新纳的小妾,那名庶女后来怀了身孕,打了胎后被送往庄子,可惜了大好年华。
“你……”扬向晴的脸色倏地刷白,就连国公府内也鲜少人知情,他是如何得知的?
“言尽于此,母妃好自为之。”最后一层窗纸也戳破了,以后母子之情真的不复存在了。
凌丹云说完便转身离开,他脸上已没有半丝失望和痛楚,因为没有期待就不会伤心,他的心冷了,对母亲不再有孺慕之情,她在他心中死亡多时,埋在冰冷的地底。
他再一次怀疑宁王妃不是他亲娘,那淡漠的神情、无关紧要的疏离,她若真是他娘,真能这般心硬如铁石吗?
出了宁王府,他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身后跟着放不下心的高鸣凤,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冷风的寒夜里,天空飘着雪,一片片的雪花冰冻不了他的心,因为那儿早已覆盖一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