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旅思倒也没在意,径直去了后院招来房翠娇、茜茜和几个管事的来处理昭理城内的衣局、作坊和铺子的事务。一直忙到天色全黑了,夏旅思在景美楼里安排了一桌子酒菜让大家吃饭。
怎知一去景美楼,就听见了震天响的喝彩声。夏旅思狐疑地问:“这是怎么了?”
房翠娇笑,拉夏旅思到雅座包厢的窗边:“主人家,你看。”
原来,这景美楼楼下的大厅中空,一直通到三楼,在一层和二层的夹层处有一个金美院时留下来的表演歌舞的舞台,后来被工部侍郎李儒设计成古色古香的梨园舞台的样子。
中间是舞台,从景美楼的各个厢房看过去都能看到,两侧则可以安排伴奏场面左边是文场乐器如京胡,京二胡,月琴,南弦,笛子,笙,海笛;右边是武场乐器如檀板、单皮鼓、大锣、铙钹、小锣。
此刻一位衣着华丽,唱腔优美的姑娘,正古筝奏乐的伴奏下唱着曲子,台下的食客们竟都顾不上吃,径直如痴如醉地听着小曲。
房翠娇说:“这舞台闲着也是闲着,金美楼里原先还有七八个乐师,我不忍他们失去生计,就安排了在舞台上奏奏曲子。原本姑娘们都有些弹唱的功夫在身上,又都技痒想唱几曲,我便安排了每月上中下旬各一次,在这景美楼的舞台里唱曲子,还让姑娘们比赛,当日表演得最好的,最受客人喜欢的,我就给她们发彩头。”
“客人们很是喜欢呢,消费一两银子就有资格给姑娘们比评,诶唷,每到这日,咱这景美楼里的生意不要太好。”房翠娇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如此。”夏旅思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房翠娇心里暗叫坏了,她以为夏旅思不高兴。毕竟,夏旅思对她说过,不让姑娘们再做那种迎来送往的卖笑生意,这这,抛头露面地唱曲弹琴赚打赏,算不算“那种”生意呢?
房翠娇惴惴不安地说:“呃……主人家,这就是众姐妹的爱好,若您觉着不合适,那以后咱就不搞了。”
夏旅思说:“干嘛不搞?!”
“啊?”
“搞啊!而且要大搞!要搞遍全城,要搞出花来!”夏旅思咧嘴一笑。
“啊?咋搞?”房翠娇都愣了,她这主人家,又要搞事了!
“咋搞!我要唱歌了!”夏旅思说得掷地有声。
说完,她四处看了看,在墙上挂了一个装饰用的以黑白天鹅翅羽做成的蝴蝶。夏旅思拿下来以红宝石抹额固定在脸上,对着镜子一看,露出了她的鼻子嘴巴下巴和半张脸,夏旅思对这个蝴蝶“面具”很满意。
房翠娇赶紧咚咚咚地跟在夏旅思的背后下了楼,喊道:“您要唱什么?”
夏旅思走到夹层的侧面,和乐师们说道了一番,吩咐檀板、鼓和锣用打击声跟着她的节奏,然后她捏着一柄琵琶跑出去了。
“我要唱,死了都要爱!”夏旅思对房翠娇喊一声,往舞台正中的红木圈凳上一坐,然后一阵拨弦、轮指加扫弦,叮叮当当的重金属摇滚,融合了琵琶特有的古典和悠扬,这奇异的感觉让人心砰砰一跳,在座的人差点吓得一口老酒喷出来。
然后鼓声锣声快板声响起,夏旅思抱着琵琶站起,放声吼起来——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在场的人都瞎蒙了,房翠娇只好悄悄拉小竹子问:“这,这,主人家唱的是啥?”
小竹子挠头:“摇摇摇,摇滚儿!”
“啥叫摇滚儿?”房翠娇问。
“喏,就,唱着唱着,就跟着摇起来了。”小竹子对台下努努嘴。
房翠娇一看,噗呲笑出来。原来夏旅思吼了几嗓子,原本大家都吓蒙了,可是过一会曲子又平缓起来,然而节奏快,加上节奏感极强的打击声,还有那琵琶在夏旅思手中跟个玩具似的弹出了和琵琶曲子完全不同的感觉。
就太上头了……台下的人从蒙圈中回过神来以后,竟然不少人,跟着节奏轻轻摇头晃脑地摆动起来。这场景实在是有趣得紧。
——穷途末路都要爱,不极度浪漫不痛快,发会雪白土会掩埋,思念不腐坏
——到绝路都要爱,不天荒地老不痛快,不怕热爱变火海,爱到沸腾才精采
夏旅思自顾自己高兴,唱到嗨,弹到嗨,然后倏然收尾。
现场摇头晃脑的人一愣,然后笑着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