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陌却没像平常一样,能不说的话不多说一个字,她微红着脸,低声说:“世子用不上,可否送我,我用得上。”
“啊?要用就拿去甭客气。不过你要用,你这是怎么了?”夏旅思看她。
蓝陌实在是个实在人,老老实实交代了:“我无事。我给那房姐儿。”
“房翠娇?咦惹~”夏旅思龇牙一笑,干刑警出身的就是这点不好,啥事情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一听片言只语,就推理出来了,不知道都不行。“娇娇姐咋这能耐,连个预告都没有,直接就正片上映了啊!”
“嗯。谢世子。”蓝陌抱拳红着脸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下午无事,待到了晚上,夏旅思去了景美楼。现在景美楼每天晚上都安排了歌者大赛的歌者们表演,一来是为自己做宣传,让客官们积极为自己在歌者比赛中的成绩投票;二来一个满堂喝彩的舞台也给了歌者、舞者甚至乐师们众多表演的机会。
景美楼的营业额为此成倍地增加,已是到了一席难求的地步了。房翠娇忙得脚不沾地,闲暇下来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茜茜算账,眉开眼笑地数赚了多少银两。
这晚夏旅思来了,神神秘秘地把她招去了三楼对着舞台的厢房。房翠娇一进屋,夏旅思就靠近她,放大镜似的看她。平日这房翠娇作风大胆,穿衣更是主动给飘纱衣局当模特,什么衣裳清凉显身材穿什么,今日这大夏天,竟然穿了一套高领的春装。
夏旅思调皮一笑,伸手扯她的衣领。
房翠娇惊叫:“唉哟要死了,主人家可不能随便瞧奴家,万一瞧到什么不该瞧的,怕是你家圣女娘子要剜我的那块肉!”
可惜夏旅思就是瞧到什么不该瞧的了。只见房翠娇的颈脖和肩处四处是淤痕,红的、青的、紫的,大的小的圆的,密密麻麻的真吓人。夏旅思吓得也惊叫:“天啊,蓝陌是野兽吗?她是用咬的啊!”
房翠娇难得显出忸怩害羞的神态来,娇媚笑说:“唉哟小娘子大人是第一次,就见着了我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娇娘,难免乐极难自控,不免痴缠了些。”
夏旅思笑:“这么快就向着人家说话了。没经验也不是这么着,太不怜香惜玉了。”她第一次没经验时也没把她那娇滴滴的宝贝娘子给折腾成这样啊。
“去去去,主人家您和圣女结缡好几年了,经验岂非不多,还不是把人折腾得大早着急忙慌地去求药。您还笑话别人。”房翠娇啐道。
夏旅思脸一红,支支吾吾:“我,我经验哪有多……不是,我和你讲这个做什么!这蓝陌也太老实了……给你送个药,需要把这药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么。”
夏旅思一想到这里,顿时坐不住了,她也吃不准昨天失控抓狂的时候,有没有粗鲁地对待段泠歌,毕竟那是个轻轻碰一下就会碰坏的玉人。何况还有她肩头未愈的伤和初次的酸涩不适……
“啊不和你说了,走了!”她站起就跑。
房翠娇追到门边:“招我来的是您,聊不到两句又走啦?!嗨,主人家越来越不好琢磨,干嘛来的这是。”
夏旅思骑马回宫,然后一路往绯烟阁的方向跑。她一进绯烟阁,就看见段泠歌在琴案的花窗边,手里拿着一只铜质的小勺正在给兰花浇水。
段泠歌的身段修长纤细,一袭绯红色的长裙迤逦及地,用金粉绘花的同色系薄纱罗披帛松松地披覆在她的肩头,背部稍下落,衬得她的身姿轻盈柔美,长长的披帛旋绕在她的手臂间,两端垂下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好似随风起舞,妩媚美观。
“你……着新衣了。”夏旅思悄悄走到她身边。
段泠歌浅浅弯唇:“这是织造司绣娘新裁的夏装。”
“怎么在这浇花。这里是风口,太凉了,而且我说了你疼我不让你走半步。”夏旅思自顾握住了段泠歌的手臂,带她坐下。
“我无事。”段泠歌淡声说。
“怎么可能没事。我要看你肩上的伤。”夏旅思不由分说地轻轻拨开段泠歌丝衣的对襟,现在对着宫灯的光仔细一看,夏旅思更懊恼:“怎么伤成这样!那时我生气没有神智,你应该踢我打我,让我不要犯这个浑!”
夏旅思忍不住,轻轻地用指腹触碰那白璧无瑕之上令人心疼的伤痕。段泠歌颤颤,夏旅思的手有多软有多暖,皆提醒了那日以后她的心有多疏离,有多让人酸涩。
“不怪你。”段泠歌轻叹出心中的遗憾:“只怪玩弄权术,终伤及自身,这总归是我的报应。”
失去了夏旅思对她的爱意和亲昵,就是她的报应。
“你!”夏旅思有点生气:“你总是把我们之间的事说成如此冷酷薄情!”
“不是我薄情,我有情——”段泠歌鼻一酸,她想起,夏旅思说过,她不期待她了。段泠歌很难过,她怎敢再开口要求夏旅思的情。“夏旅思,给我些时间,我定然用尽一切力气转变这难堪险恶的局面,你相信我,再过些时日我会给你一个安宁盛世。”
即便她不在了,她也会以一个安宁之世护佑夏旅思,只愿她能长安无忧地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