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现场总共只有三个人,我是证婚人。”
“其他人都不在了?”陆辞夜猜到了什么。
“嗯。他们是留守到最后的人。”
等到那颗星球再也无法停留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只能选择离开。
易星移说起往事,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很难给人一种厚重久远的感觉,就像是在说身边两个平常的傻瓜。
他不笑,也不悲切,神色如常,但陆辞夜听得出来,他是对那段时光是有所怀念的。
不多,或许只有一点点,但也仍是流露出了几分如常人一般的喜怒哀愁。
这人也不是真的只会履行“职责”、“约定”的机器。
陆辞夜一边看着书脊上的文字,一边用余光瞥着易星移的脸色,他估摸着这时候易星移应该不介意多说一些“无聊的过往”。
他也确实有点好奇:“那你呢?”
“我?”说起自己,易星移就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外露了,“我有自己的工作。”
“是什么?”
“帮人类找到适合迁徙的星球。”
“嗯,靠科学还是……魔法?”
“都有。活得久的好处之一,会有很充足的时间去吸收人类研究成果的精华。”
还有就是不会像刚获得新力量不久的人类一样畏缩,对未知充满恐惧。
他没有一点点教导一代代生生不息的人类使用力量的耐心,那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本能,于是便成为探索开拓者。
人类初时不敢踏足的黑暗区域,他走在前面探了路。
前后不过几百年,人类从对宇宙生命未知的状态,飞快地融入其中,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在各个角落重新地安了家。
“了不起。”陆辞夜想了想,也只能从自己贫瘠的词汇量里扒出这么一句来。
可惜好像没什么人知道。
陆辞夜对小陆的记忆已经很熟悉,他对易星移的印象,除了是父亲的好友以外,就只有浅淡到几乎不存在的“研究院院长”的身份。
至于什么开拓者、活了多久、是不是人、有过什么成就……一概不知。
这个星系大多的人也都一样。
北区的总研究院位置偏远,平日没有任何宣传,不参与任何公开的活动,低调到只有学院毕业季招新员工时才会多几分存在感。
他们的研究侧重点也不针对星系内部,而在于星系的防御系统。
“那只是我的工作,他们也没有必要知道。”易星移说道。
陆辞夜才意识到自己将疑问说了出来,他抬头看了易星移好一会儿,没再把那些虚伪的客套话说出来。
易星移不过是他这短暂半生里见过的千千万万人中的一个,人生百态他已经见过很多,易星移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却是最能引发他探知欲的一个。
可能是因为他跟陆辞夜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是隐约知道这个人的生命足够漫长,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后,陆辞夜再回到这个地方,也仍能再见到他。
陆辞夜迟疑了那么一两秒钟,放任自己探究下去:“那现在呢,除了保护‘我’以外?”
“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要找你帮忙吗?”易星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抬下巴,示意他去看面前书架上的书,“等你借完想要的书——想要多少都可以带走,我有权限。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真的?”陆辞夜注意力立刻转回来,又确认了一遍,“都可以随便看?”
易星移点了点头:“可以。”
剩下的疑问只在陆辞夜脑海里旋转了一秒,然后那些探知欲都被他打包暂时塞到了脑后。
现在还是那些书更有吸引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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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