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经开春,这宫里已经开满了春花,阳光很和煦,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可是看着那空空的大殿,沃檀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除了案上的奏折,便是这空寂寂的大殿陪着她。
而这案上每一本折子上都是昨日平定信王之乱后,大臣的奏折。
除了说处置信王的,便是要拿国师景昭问罪的。
三年来的上千条人命,压在景昭一个人身上,这样的罪太过深重,除了死,谁都无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可是,她心里还是犹豫,如何……下得去手。
“在想什么?”景昭的声音从后殿旁传来。
沃檀回过神来,忙将面前的奏折合上,摇了摇头:“没什么,听说无极宫种了很多木槿花,我想去看看。”
她起身向他走去,谁都没有提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第三十六章无极
记忆里的无极宫格外清冷,可是到了春日,竟是如此欣欣向荣的模样。
院子里的木槿花开,像火像霞,十分艳璨。
沃檀坐在书房窗边,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木槿花,可不知怎么,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酸。
她知道了,景昭从头到尾都是爱她的,可就是因为爱得太过热烈,却是伤人伤己。
果真世上,无人能逃过这四字,过犹不及。
“自你登基以后,已经整整四年多没有来过我这无极宫了。”景昭说起这话,语气带着丝丝哀愁。
沃檀轻轻点头,眼中说不清是喜是悲:“是啊,很久了。少年时,你还经常教我画丹青。可惜那些丹青我都烧了,今日你再教我画一回吧。”
景昭笑了笑,指了指墙角书箱:“那里,一整箱,全是你的丹青,你不用学。就算不会画,也没有关系。”
看着那只书箱,沃檀眼神一暗,挪了挪身子:“你坐过来,到我身边来。”
景昭眼中带着笑,在她身旁坐下:“怎么了?你从前可……”
话还未说完,景昭就感觉唇上一片柔软,他眼中闪过一瞬间惊愕。
“我,跟内府说了,今日留宿无极宫。”沃檀眼神怔怔开着他,眼眶却已经红了一圈。
景昭愣了一下,语气沉闷:“檀儿,你我都不能再负了这天下百姓了,我曾经很想站在你身边,很想娶你,可是现在……你会遇到更好……”
沃檀吻住他的唇,眼角掉下一滴泪,连带着声音都多了几分哽咽:“景昭,我们要个孩子吧,你别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
日子一天回到了从前,朝鼓响,君王早朝。
沃檀坐在那熟悉的位置上,心里说不出来的沉闷,朝臣们跪在面前,无不是求她处死景昭的。
其实,朝臣跪请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拖了一个月了,只是现在民怨沸腾,再拖下去,恐怕会有大变。
沃檀仍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暂时退了朝,群臣却都跪在大殿不肯离去,她心情无比沉重。
“陛下!”
她刚走到自己寝殿门口,便看见崖生跪在她跟前,眼睛有些红肿。
沃檀顿了一下,神情有些疲累:“怎么了崖生。”
崖生在她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陛下可还记得,您曾说过,世上之事都是公平的,种下什么因,就有什么果。国师景昭,罪孽滔天,陛下难道还要护着他吗?”
是啊,种什么因,便结下什么果。
若是最后死是景昭的果,那这座清冷的宫殿便是她种下的果。
她轻叹一声,看着崖生,双目无神:“你爷爷,是押进宫来,被国师所杀吧?”
崖生跪在地上没有说话,权当是默认了。
沃檀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