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缪赞,我倒是觉得这次出去走了一遭,人都变丑了不少。”
越葭看着笑意晏晏的崇王妃,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记忆里,崇王妃一向都是个清高的性格,这还是她头一次见王妃奉承人。
“郡公夫人乃天人之姿,新城与夫人又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会丑?”崇王妃面不改色,依旧盛情夸赞道。
“当年的永安夫妇二人,那可是郎才女貌,让无数人艳羡呐。”崇王回忆着以往的光景,叹道。
“我也曾听过这段故事,只是未能亲眼目睹,倒是有些遗憾了。”
越葭入宫时还太小,对父母完全没有印象。但听过那一段段的传闻后,她倒是有些好奇起当年的盛景来了。
“来日方长,新城也有机会收获属于自己的故事。”崇王妃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既不生硬,还带了几分幽默。
“那便借王妃吉言了。”越葭客气地笑了笑。
崇王见聊得差不多了,便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新城既忙,那老夫也不兜圈子了。明日,我同王妃便要启程回封地了。只是,现下有一事担忧。”
“殿下但说无妨,如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定倾力助之。”越葭脸上真诚无比,眼底却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精光。
崇王叹了口气,满脸愁苦道:“我原是想让止儿留在都城,只是现今的秦家错综复杂。各支良莠不齐,又互不相让。闹出的事情不知几许……唉,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难以安心。”
越葭没搭话,见二人朝她望了过来,她也只是笑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崇王看出了她并不想接手这莫名其妙的差事,便直接挑明道:“刚巧,听皇兄说你回来了,我便与王妃商量了一下,希望可以让止儿来郡府暂住一段时间。一来止儿对你多有仰慕之情,二来你二人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点儿微末本事可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唯恐害了令郎。”越葭三言两语推拒了。
“新城可是都城里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这般自谦,让他人听见,只怕是心里不好受呀。”崇王妃颇有深意道。
“王妃言重了,我哪算什么天子近臣?不过是圣上抬爱罢了。”越葭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她近来晋升实在太快,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车骑将军,惹得无数人眼红。
崇王妃的意思也是在提醒她,根基不稳,升得越高,便越惹人嫉恨,最后也就摔得更惨。
可若是多个盟友,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可惜得是,她从未在乎过这事儿,便转头热情地提议道:“我听闻太皇太后快要回宫了,不若让令郎去尽尽孝心,也好防范小人作祟。”
“止儿曾随侍太皇太后三年,着实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好一直扰她清净。”崇王解释道。
越葭点点头,神情颇有些苦恼。
崇王府手握十万精兵,家族强盛,但这二人却早已到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
按道理讲,对其的忌惮程度也早该随着时间推移抵消了。可自从圣上历经一场大病,几近垂危,就突然变得多疑起来了。
莫说是崇王,就连他自小亲自教导的太子也加入了被疑心的行列。
越葭心想,所谓随侍,其实应该是去做了质子。
若是她掺乎其中,未必不会被一起针对。
不过,或许是明面上尚需维持和睦,所以秦止并未被拘在宫中。听这二人的语气,应该只是无法离开都城。
越葭悄悄瞟了二人一眼,佯装为难道:“二老信得过我,乃是我之幸。可二老有所不知,郡府规矩繁多,生活上清苦万分。与王府里相比,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以与之争辉。只怕届时令郎身心不喜,我也不好勉强不是。”
对于这番说辞,二人还是一脸笑意,无半分不悦,“玉不琢,不成器。止儿要是连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下,只怕以后也难有作为。”
越葭愣了一下,暗叹此话可谓诛心呀。再拒绝下去,岂不是要得罪人?
看着二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她不禁有些无奈。思索半天,最后也只能妥协道:“那不知令郎现在何处?可需派人去接?”
“原是想一并带过来,让你见上一见。只是止儿怕给你添麻烦,拒绝了我的提议。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强求,背着他来。若你不同意,哪还有脸同他讲?”崇王妃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而今,你已然答应,我也好给他个交代。待会儿便告知于他,收拾一番送过来。”
“老王妃这话说得,我也并非是不近人情,不过是担忧令郎罢了。既令郎这般喜爱,我定不负所托,好好待他。”越葭活脱脱一副长辈模样,满口应承着要好好照顾秦止这个弟弟。
二人又同越葭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