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葭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婉拒了。
站在郡府门口,二人望着对方齐齐叹了口气,成伯道:“当年,没抢过皇宫里的那位,如今却是拗不过孩子自己了。”
“长大了,真是长大了。”方伯有些心疼道,“就是长得太不容易了。你说,将军看到杳杳如今这个样子,会不会也会后悔丢下她了?”
“都是那群人胡搅蛮缠,要是再让我听到他们说那种话,我非得把他们的嘴给撕了。”成伯恶狠狠道。
“你现在也能,你敢吗?”方伯嗤笑一声,道。
成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都说你没变,和以前一样脾气火爆。可我倒觉得,咱们几个中,你的变化是最大的。”方伯望了望永安郡府的牌匾,便直接离开了。
徒留成伯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久,临走时,他好似又老了几岁。他小声喃喃道:“不一样了,总归是不一样了。”
生怕两人再打起来的越葭在门口守了好长时间,一直等到二人都离开后,她才回去了。
“是呀,都不一样了。”
依旧例,各自送上一些谢礼,以谢过叔叔伯伯这些年的照顾。
其实她不去,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叔叔伯伯自然是为她好,也没有丝毫私心。但他们的夫人孩子怎么想,那可就说不定了。并非是她以恶意揣度人心,只是一次两次还好,年年月月便不好算了。
更何况,她的名声还这么差。她自己的确是不在乎,但却无论如何都不希望牵连到其他人。哪怕当时刚认识秦止,她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不论这些,单她个人来讲,不论是在皇宫里,还是在叔叔伯伯家,都让她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后来,她大概想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她和他们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吧。
今年的最后一天,越葭有些无聊,望着墨色的天空,靠在门框上愣愣地出了会儿神。
往日里,她对这个日子的感触并不大。毕竟,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军营里。
只是听到别人说想家时,她偶尔也会想弄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
只不过,她一向不是很执着罢了,弄不清楚便弄不清楚吧。
待她回过神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知道那是谁,但她依旧不是很相信。
一直到人已经靠得很近很近了,她才能真的确认下来。
来人一袭暗玉紫棠色狐皮大氅,鸦羽般的长发被仔仔细细地绾在一顶嵌宝紫金冠里,脚边露出些许鸦青色来。整个人如玉般散发着光芒,丝毫没有匆匆赶路的疲惫感。
他端庄地行了一礼,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见过郡主。”
越葭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怕某人自己独自呆在郡府里会触景生情。”秦止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
“可你……”越葭因着感动,并没有计较他的话。尽管心中欣喜,但脸上却浮现出了踟躇的表情,“你这时候赶回来,二老不会有意见吧?”
“王府里年年都是一堆人,更逞论二兄妇去年又生了一个,现在正是哭闹的时候。如今家里正是人丁兴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他二人能有什么意见?”
秦止一向喜静,有的时候,甚至能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山庄呆一整个月不下山。
他虽不排斥热闹,但也没那么喜欢府里那吵破天的喧闹声。
“所以,你回去只是看望了老王爷和老王妃?”越葭有些疑惑道。
“嗯,同父亲商议了一些事情,商议完了,就回来了。”秦止一边回答,一边拿出来一个朱红色绣着祥云的锦囊来,递给越葭。
越葭低头看了一眼,手捏着,一脸奇怪道:“这是什么?”
秦止示意她打开看看。
越葭打开后,发现是一捧缠成圈,看起来极具韧性的透明丝线。她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琴弦?”
“吕夫人的那把琴不是断了一根羽弦嘛,我就特意带了一根过来。我想着,它毕竟不完整,便想当做新年礼物送给你。但没有问你,也不好私自做主,便只好提前告诉你了。”秦止解释道。
越葭又低头看向手里的琴弦,新年礼物吗?没等她想清楚,秦止就突然拉起她,向外走去。
“干什么去啊?”她不解道。
后院,府库里亮起了烛火。
秦止从角落里翻出来一堆,越葭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然后又把那把瑶琴,十分小心地放在书案上。
越葭大概也猜出来他想做什么了,她有些惊讶道:“你是想自己换琴弦?”